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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钟婆子的话,陆野吃惊不小。他思忖片刻,抬声道:“诸位,昨日,我家娘子已经把话讲得很清楚了。如若有想要报名来我家上工的,每日工钱30文。若看不上这30文的,可以不必前来。”
听见外面的动静,白笙和杜敏他们也都走了出来。
钟婆子苦笑着道:“东家,现在能够找到活做,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一天30文,比别处的工钱已经高了10文,可即便这样,我们也活不下去啊,30文根本买不起饭食和水,等我们攒够钱,人早就饿死了。”
“是啊,这世道,即使有钱,也很难买到粮食和水,粮食和水比黄金还贵重!”田桂花大声道。
“东家,我们只想活命!而且,我们一直都非常信任东家,他周立根怎样和我们没关系,望东家收留我们!”赵大壮磕了一个头。
“我们只想活命!求两位东家收留!”所有人一起磕头哀求。
陆野看向白笙,白笙也未回避他的目光,坦然相迎。看来昨夜之事,她并未生气。
陆野莫名地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既希望她不要生气,却又想要她生气。
感觉自己好贱呐,陆野在心里擂了自己好几拳。
白笙走上前,面向众人道:“我知道各位都想活命!为了活命,即便现在对我、对我夫君以及家人有再大的不满和质疑都会被强压下去,抑或暂时隐藏起来。毕竟,和活命相比,那些算不得什么。
可是,总有一天,当你们不再依赖我们就可以活命的时候,那些被强压下去的不满和质疑,会不会陡然觉醒,最终成为刺伤我们一家的利刃呢?”
“不!不会的!我们对东家只有不尽的感激,丝毫没有不满和质疑!”田桂花急声解释道。
“是啊,东家”,钟婆子连连点头,“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见的人也多,哪个人是个什么样的脾性,我老婆子看得很清楚。两位东家宅心仁厚,绝不是心思暗毒的歹人。能够跟着你们讨生活,是我老婆子一家三口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对,能够跟着东家是我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胡大牛立即附和。
其他人也立即附和。
杜敏扫了众人一眼,没好气道:“现在你们说得好听,谁知道以后呢?毕竟人心隔着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是东家收留了你们,以后再有周立根那样的白眼狼该怎么办呢?”
一直不怎么爱说话的胡大牛媳妇杨氏,看着杜敏,温声细语地道:“所以,我们才卖身给东家,一旦我们成为家奴,是生是死全在东家一句话。若是有一天,我们这些人忘了本,做出不利于东家的事,可任由东家处罚!”
杜敏不说话了,当初,他们夫妻也是这种心思。
陆野朗声道:“谢谢诸位的信任,承蒙大家的看得起,这事,我和我家娘子商量一下,再回复各位。诸位都先起来,回家去吧。”
“东家,我们不会起来,直到两位东家答应收我们为家奴!”马三高声哀求。
“对!我们都不会起来,直到东家答应我们!”所有人都跟着喊道。
周立根的媳妇刘氏道:“东家,周立根虽是我男人,但是他是他,我是我,在我心里,两位东家都是我非常敬重的人!请东家收我为奴!我力气大,能干活儿!”
白笙微微一叹,对众人道:“大家都起来,回去吧。此事容我们考虑考虑。”
没有人站起来,所有瘦到脱相的脸上,都带着不易动摇的坚定。
毕竟,求东家收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生机。
见众人这么执拗,白笙也非常无奈。他们这是拿准了她和陆野会心软,既然这样,他们喜欢跪,那就多跪一会吧。
白笙和陆野及三孩子互相看了一眼,默默走出了家。
不管怎样,他们依然要进行早锻炼。
杜敏给冯平原使个眼色,两人一起跟了上去。
杜敏不好意思地问道:“大爷,大娘子,我俩能跟着你们一起锻炼吗?”
陆野看了一眼白笙,笑道,“当然可以。不过,以后要坚持。”
“嗯,我们一定会坚持的”,杜敏和冯平原一起点头。
由于两人体质很虚弱,陆野只让他们先跑两圈,以后再慢慢增加。
锻炼完毕,回到家中,所有人仍然跪在那里。
他们像是商量好了似的,没有一个人先妥协。
陆云看着田斗和铁柱已经跪得有些体力难支,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望望白笙,却没有出声。尽管心疼两个小伙伴,可他更不愿惹嫂嫂不开心。
早饭,白笙给家里每人发了一个饼子和一瓢水。
杜敏和冯平原带着三孩子丝毫不避讳跪着的众人,吃得香喷喷的,惹得所有人不住地吞咽口水。
吃完了,又咕咚咕咚地大口喝水。
众人:怎么办?好想揍他们一顿,有这么不识眼色的么?没看见人家都饥肠辘辘地跪在这里吗?
吃饱喝足,一家人各忙各的事。
窝棚内,陆野看了看白笙,犹豫了一瞬道:“白笙,昨天的事,对不起。”
白笙抬目,笑道:“昨天的什么事?”
陆野表情一怔,抬手指了指白笙的唇和自己的嘴,“昨天……你……我……”
“哦”,白笙拍了一下脑袋,大大咧咧地笑道,“昨天那事啊,我主动亲了你,你推开了我。其实,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明白的,你放心,我以后再不会那样了。”她脸皮再厚,也还是要脸的。
你明白?你明白什么?
再不会那样又是什么意思?
听了白笙的话,陆野只觉脑子里越发混乱。
“外面那些人要怎么办?”白笙岔开了话题。
陆野正了正心神,开口道:“毕竟十几条人命,若完全是陌生人,也就算了。可这几日的相处,彼此也算是认识了,你定然狠不下心不管,既然如此,那便答应他们。”
这男人!简直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这么了解她的心思!
白笙深深看了陆野一眼,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可这一次,即便我答应,也要让他们知道,这个活命机会是他们求我们才得来的,不是我们一厢情愿主动给的!只有这样,他们才懂得珍惜。
“那让他们继续跪着?”陆野笑道。
“继续跪!不过还是得出去劝一劝”,白笙挤挤眼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