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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牛带着庄稼组，在试验田旁边准备新的实验田。
他每天早晨上工的第一件事，就是撅着屁股，把眼珠子贴在地面上，看看沙土缝里有没有小嫩芽冒出来。
以前他也种过很多年庄稼，但从未怀着如此期待的心情，去盼着一颗种子发芽。
或许是经历了旱灾，大漠里一片死寂，让他绝望，又或许这是大娘子交代下来的重任，让他觉得这几块实验田一下子变得很不一般，就像他的孩子一样，让人期待不已。
实验田旁边搭了个简易草亭子，亭子下摆了个小桌子和几个小木凳。
季承和这几日都坐在那里，随时观察记录。
他倒是比胡大牛有耐心，一边饮茶一边等待发芽，一边写着农事书的初稿。有闲心时，还教旁边干活的胡大牛和妇人们认识几个字。
真是一人多用，无敌卷王。
没几天时间他就收获了一波妇女粉。
混熟了，有妇人就热心地问他，为什么这么好的条件，都二十出头了还没成亲。
季承和淡然一笑，“功业未成，婚事不就”，他才不告诉别人是因为自己太穷了，娶不起媳妇。
妇人们嘿嘿一笑，“那季大人喜欢啥样的姑娘？”
喜欢啥样的？季大人也在心里问自己，蓦然间，藏在心底的那个身影就闪了出来。
算了吧，与人家也只是短暂的相识，可能人家早就嫁人生子了吧。
“喜欢啥样的，嘴巴说出来容易有偏差，看了，处了，才知道”，季承和脸有点红，但是因为太黑，别人休想看见他的大红脸。
妇人们又是一阵嘿嘿笑，想给季大人介绍姑娘的心蠢蠢欲动，但是想到季大人是读书人，又是七品大官，她们认识的姑娘，都是一些贫穷的庄户人家，季大人肯定看不上。
只能强行按下了自己那颗爱管闲事的心。
终于在第七天早上，胡大牛发现了实验田里冒出了小嫩芽。
那些嫩芽不过毫米长短，藏在沙土缝隙里非常不起眼，硬是被胡大牛那双不太大的眼睛给死死逮住了。
他啊呀呀地狂叫了一阵，就飞快地跑回去，打算把这一惊天的好消息告诉他们大娘子。
“大娘子！实验田里的庄稼发芽了！真的长出来了！发芽了！”胡大牛一路狂喊，激动得声音颤抖。
“哎呀，真的啊？走，咱们去瞧瞧！”白笙早料到了种子会发芽，灵泉水的功能不是盖的，所以谈不上什么惊喜，但是看到胡大牛激动的那个样子，她必须得给他捧场，不然多打击人家大牛种田的积极性呀。
“嗳，大娘子，您慢点，慢点哈”，胡大牛见大娘子的肚子有些明显了，很怕她因太过激动而出什么事。
实验田边围了一圈人，全都面带喜色，热烈地谈论着种子发芽的事。
看见白笙来了，众人都恭敬地叫了声“东家娘子”。
白笙朝她们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俯身去看实验田，她眨了好几次眼，才找到了视物目标，果然有极小的嫩芽钻了出来。
大牛的眼睛实在厉害，这都看得出来。
季承和满脸欣喜地走到白笙身边：“笙妹子，这庄稼倒是种出来了，可是我看你那配土，里面有四成是纯土壤。
若是要扩大种植面积，到哪里去弄那么多的土壤？
即便弄到了运输也是一个难题，耗时太长，成本太高。”
白笙坦然一笑：“季大哥提的这个问题，的确是以后我们扩大种植面积遇到的最大难题。
但是目前都只是实验阶段，如果掺入四成的纯土壤能种庄稼，那么三成，两成，甚至一成的呢？
咱们马上接着试验。同时也极力寻找不需土壤就在沙地上种植的方法。”
胡大牛指了指那几块刚刚筹备好的试验田，“季大人，2号试验田我们打算混入三成的土壤，3号实验田混入两层的土壤，4号试验田混入一成，5号试验田其它操作都一样，就是种植土完全是沙土。”
季承和一听，赶紧坐下来记录，白笙在木桌对面坐下来，笑道：“我们弄出这么多试验田就是想弄清楚种子在哪种环境下活得最好，哪种环境下能活。当然，尽最大的可能找到少用或不用掺土壤的种植方法。”
“笙妹子，慢些讲，等我写完”，季承和飞快运笔。
胡大牛蹲在一边认真地听。
其他妇人也蹲坐在一边，偏着脑袋，眯着眼看白笙讲话，季承和记录。
白笙倒了一杯水润了润喉咙，接着缓声道：“万一必须要掺入土壤才能更好地种活庄稼，那么我们就从别的地方运土壤过来，再艰难也要做下去。
改造沙漠本就是很艰难的，但是若改造成功了，咱们踏沙郡就多了千万顷田地，老百姓也不会饿死。
咱们这代人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做不完还有下一代人。就像蚕食桑叶一样，一点一点地蚕食沙漠，总有一天咱们会让绿色覆盖整个大漠。”
季承和听得心潮澎拜不已，握着笔的手微微有些颤，笙妹子这份坚韧和执着，怕是很多男子都不及吧。
胡大牛和那些妇人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这些听起来让人筋骨舒展的话，从来没有人给他们讲过。
白笙继续道：“除了掺入纯土壤，其它腐质性东西也可以代替纯土壤，比如腐木、腐叶、腐草等等。
有不少植物在沙漠是可以成活的，比如红柳、胡杨、沙棘、仙人掌、骆驼刺等，咱们可以大面积种植，然后砍伐之后发酵腐蚀，一样可以代替纯土壤混入沙土中。
因为改善沙地的根本目的就是增强它的保水性和营养性，这些腐质都具备。”
季承和顿时两眼放光，激动道：”这是好办法，不用向远处求土。“
白笙其实还有一个大胆的预想，她犹豫了一瞬道：”我曾在一本奇书上看过，只要一个地方的植被覆盖达到一定水平，就可以形成良性气候循环，改变当地的气候环境。比如会定期下雨，引起气温变化等。
如果经常下雨，沙漠也会生长很多植物，枯枝败叶掉落沙漠，时间久了，一样可以改善沙土。
前期，我们可能会非常辛苦，但是一旦将沙漠推向良性气候循环，就不用人出力了，可以坐享天时地利的自然条件。”
季承和听到了一个很新鲜的词汇，他有些不理解，“良性气候循环是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