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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咛心跳无端快了起来,先前那股形容不出的不安蠢蠢欲动。
她咽了咽喉。
“你……”
“你还记得阿让吗?”
话音戛然而止。
书咛呼吸骤停,抵着斑驳墙壁的指尖一个失力,指甲划出痕迹,灰白的粉末纷纷掉落。
周遭骤然无声,唯有心跳在顷刻间极端狂乱。
一声声,又重又闷。
“阿让,”他的声音再钻入耳中,“陆之让。”
比刚才更低,哑得不可思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书咛竟听出了一丝极力压制的颤音。
明明刚喝过水,唇却又变得干燥起来,几番蠕动,好几秒,她才勉强挤出几个字,听着很官方:“嗯,记得。”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一句“他怎么了”到了嘴边,可她像是突然间失声,怎么也问不出口。
或者说,是不敢。
心跳快得就要不能负荷,就在像是要炸裂的时候。
“我在平城。阿让……今天,他下葬。”
她听见江述说。
明明这座城市的夏季燥热得厉害。
可是。
此刻顺着窗户吹进来的晚风,竟吹得书咛五脏六腑都在发凉,唇齿也逃不过地在发颤。
她张了张嘴,想说这个玩笑不好笑。
可她发不出声音。
好久,久到唇齿变僵的时候,她听到了一道又干涩又难听的声音,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你说什么?”
江述的呼吸很沉。
大概有半分钟。
“微信。”他说。
书咛恍惚,极缓慢地从耳旁拿下了手机,低头。
外面的温度太高了,烫得眼睛发热。
她眨了好几下,在数不清究竟怔了多少秒后,泛白的指尖终于松开,在距离屏幕半寸的地方点了下去,点开了江述发来的照片。
离这里近七千公里的平城已是晚上,下着倾盆大雨,浓墨般的黑像要将整座城市吞没覆灭。
一块黑色的墓碑孤零零地伫立在那儿,墓碑上有几个字,白色的——
“长子陆之让之墓。”
没有立碑人,只有立碑时间——
2019年夏。
书咛低着头,很低很低。
“书咛,”江述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微哽,听不真切,“你要不要,来送送阿让?”
-
和江述的通话是怎么结束的,书咛想不起来了,就像她也想不起来外婆的电话是什么时候打来的,她又是怎么接通的。
外公外婆轮流和她说话,说生活琐事,问她工作情况,嘱咐她按时吃饭,晚上睡觉空调温度不要开得太低等等。
她都能听到,也能听到自己在回应,声音一如既往,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刚刚只是场噩梦而已。
直到外婆的一句:“咛咛今天吃长寿面没有?是不是忘了今天是自己生日?”
周遭所有的声音仿佛在顷刻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唯有生日两字一遍遍地耳边重复。
生日。
书咛迟钝了好几秒,近乎机械地拿下手机。
屏幕上,8月24几个字一点点变得清晰,连着记忆深处久未想起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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