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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意识后，胡亥做了一个梦。说是梦，其实也不过只是一段回忆罢了。
“妹妹，假如，我说是假如，父皇留给我们嬴姓的家业没有了怎么办？”送走章邯报告会稽之乱的那晚，赢胡亥和嬴阴嫚兄妹二人在甘泉宫的连廊漫步。
“皇兄，你去哪我就去哪。”
“妹妹，哪怕我粉身碎骨，也要保你们平安。”
“皇兄，父皇已经丢下我们了你不能再丢下我们。”
当时胡亥轻轻抱住自己的妹妹嬴阴嫚，心中想着竭尽全力也要扭转大秦乾坤。
如今看来，无论是谁，都难以一己之力改变历史的走向。哪怕他是一个帝王。其微弱的努力只会被历史的长河无情地淹没。
许多事情，许多结果，特别是一个国家，凝聚了许多许多人的气象，都是早已预定的。
以前若采总是以为，历史的结果是由某个人所造成的，实则不然。
就像他现所在的大秦王朝，气数已尽。难以扭转其乾坤。很多东西盛极必衰。即使是秦始皇嬴政，也难以改变秦朝的覆灭。
在一个铁器尚未普及的时代，秦达到了接近工业社会的组织力和动员力，并将这一体制的活力维持了百余年，这本身就是个奇迹。但也让秦国百姓承受了与其相当的压力。
而后世封建王朝只有洪武时期接近这一水平。
但是如果没有秦，大一统未必会是中国历史的主流，中国人的历史认知会像咖喱国与某个洲一样，不会认为天下大势分久必合是一种历史趋势。通过体制凝聚成的强大合力，秦实现了统一。
商鞅变法后的秦制是人类历史上罕见的bug，其出现在了不适合的时代，却能够整合七个国家，并在嬴政的努力下凝聚在一起。
就像之前赵高对他说的，秦法把秦朝这袋鸡蛋兜在了一起。而实际上，当时若采就明白，赵高可能也故意曲解了。秦法实际上在此时更是施与大秦的压力，使其往熵增（混乱无序）的方向发展。
商鞅所定的秦制，只适合当时一个小国，却不适合七国结合而成的史无前例的庞大王朝。
嬴政作为一国之君，也因此感到超压。所以他才短短的十六年时间里马不停蹄的修直道，隳城墙，迁六国贵族，收缴天下兵器，统一文字，度量衡，巡游新征服的领土。为的就是能够尽力消化整合一个崭新的庞大王朝。
但个人的努力在大时代的背景面前终究渺小，即使他是个帝王。
一位黑人著名领袖曾在自己的传记里言道，指出大国衰败源于过度扩张。
例如后世常讲的隋朝，隋炀帝。还有纣王。纣伐东夷，墯自身。
商鞅主持变法近二十年才初见成效。秦始皇只用十年时间鲸吞六国必然消化不良。
所以秦朝在始皇崩后，迅速地分崩离析。其实是秦制并不适合大两千多年前的秦朝。
因此若采第一次上位，就尝试给秦帝国稍微减压，便获得了大秦文武百官的支持。其实秦风还有很多改革措施未来得及实施。
当他成为胡亥时，他心想治大国如烹小鲜。打算慢慢扭转大秦乾坤。
可如今秦咸阳正头顶的北地郡，匈奴此时已大举入侵。而会稽郡也不知何情况。
而举国兵力也几乎地走了一半，咸阳无守军，等其他地方兵进行整合，前来营救，估计是看着新王朝的更替。
自己怕是来不及实施接下来的改革了。
若采顿时觉得自己身为大秦亡国之君，所产生的苦恼不亚于明崇祯。外有游牧，内有动荡。
他以前以为上帝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虽然自己是一个普通人。
但既然穿越到了亡国之君胡亥的身上，是否就是天选之子，有天道扶持。就像刘邦神化过的自己一样。
可如今才发现，大秦该来的宿命，躲不过。
意识里的场景慢慢变得模糊，他也只想一睡不起，逃避已成死局的秦朝。
若采心想，说不定，这一次再醒，就回到了现代，而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和梦。
自己当时应该是出了车祸，可能仍在昏迷中，他现在想，哪怕回现代继续做一个普通人，也不想在大秦朝当亡国秦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