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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问只分高低,不论年龄,认同龄人为师并不可耻。
他态度谦和,柳鹤却没有自视甚高,刻意托大,他抬手压下卫含章的书卷,淡声说:“牧真曾跟我讲过,他弟弟有领兵之才,是难得的将星。”
“卫二公子,在下恐怕教不了你什么,以你的能力,应付一场纸上谈兵的春闱绰绰有余。”
卫含章的眸光微微闪烁。
“他……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柳鹤叹息一声:“牧真说,如果他能活着回来,就讨道圣旨另立府邸,把你从卫家接出来,离梅夫人远远的。”
大魏注重孝道,没有父母尚在,子女却离府另住的道理,卫牧真并不知晓卫含章的真正身世,他到死都以为这个弟弟是妾室所生。
可他从没介意过。
卫含章想起了从前。
他虽是庶出,兄长却待他如嫡亲。也许冥冥之中,注定了亲生兄弟之间的缘分和相依。
“小王爷,我还有一个问题。”卫含章压抑着情绪:“我想知道,我阿兄为何不做文臣做武将?”
照理说,卫牧真同柳鹤一样,比起边关,更适合朝堂,他也曾是天下无双的探花郎。
柳鹤垂下眼睫,流露出惋惜:“父辈年岁渐长,卫家总要有人撑起门楣,不是你就是他。”
“他是你阿兄,所以先选了比较苦的那条路。”
柳鹤话落,合袖拱手道:“二公子,往后请你护好卫家。”
卫含章修长的手指重重扣在桌案上,根根分明的指节几乎泛白,他低下头,哑声道:“是我错了。”
他曾以为是这天下负他,可他也负阿兄,所欠良多。
“你放心,我定会继承兄长遗志,绝不辱没卫家门楣。”卫含章逼退眼眶里的泪,抬起泛红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道。
他是将门之后,岂会自甘堕落?卫家痛失一个探花郎,也可以再多一个年轻的臣子。
不管多难的路,总要有人走。
柳鹤见他心志坚定,取出袖中信纸,递过去道:“说起来,还真得感谢裴大小姐。”
卫含章看了眼信纸,上面是匈奴文字,他只认得一些。
柳鹤道:“据我所知,裴相暗中与匈奴王室勾结,他负责提供边关情报,匈奴自然能打败我军,还能一并除去裴相视为眼中钉的武将,自此朝堂之上,他一人独大。”
“只可惜,双方往来的信件早就被焚烧,这些抄于信纸上的文字,不过是裴大小姐在她父亲书房里偶然得见。”
“她看不懂,就悄悄记下来,找我翻译。”
柳鹤看向窗外:“若非如此,她没有机会出入汝阳王府。”
卫含章放下信纸,“小王爷,辛苦你忍辱负重了。”
柳鹤似笑非笑,“可除了我,整个长安城里,谁又精通匈奴人的语言和文字?”
“这倒也是。”卫含章点头,长安城里也有匈奴人,作为俘虏和奴隶,且不说世家子弟自视甚高,没人愿意学外邦蛮语,就算他们愿意,也没那个天赋。
何况两国暂时没有邦交,礼部也没有懂匈奴语的使臣,柳鹤就显得格外突出和重要。
卫含章还记得上辈子,柳琢玉就是大魏出使西域的第一人。
甚至于他后来大败匈奴的几场战役,都有柳琢玉暗中传递军情的功劳。
说起来,他出使西域并不顺利,曾被匈奴王室囚禁为质,受尽折磨,这种境遇,但凡换个人可能就叛敌了,可柳鹤不同,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久,所以不惧死。
也正因为活不长久,他努力求生,潜伏于异国他乡,仍遥望着长安城的故土和明月。
于柳鹤一生而言:生命再重,重不过家国。
他虽然喜欢着沈小姐,但从未想过永恒,与其亲手将她推给别人,不如天各一方,她的三十岁幸福美满,他的而立之年坟头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