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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们说,既然要有节妇,那自然要有义夫。这也是古时候的大儒说的,夫义,妇听。要丈夫首先对得起妻子,妻子才应该听从他的话。”吕大娘辛劳半生,脸上皱纹密布,原本已经看不出什么活泼神气,此时却透着说不出的天真与欢喜,便连眼睛,也比往日明亮飞扬,“老爷,她们说的话,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
夫义,妇听。
胡仪熟读经典,自然知道,这话出自《礼记》。
他初时听说女人社聚会,只以为是薛恒娘想要替这些鬼机楼失贞的女子博些同情,大抵不过是哀求哭泣,声泪俱下的戏码。
且薛恒娘最初也是在有鬼机楼娘子的街巷开始走访,后来才如星火一般,慢慢扩散至其他街巷。看起来便像是针对鬼机楼事件所做的布局。
实在没有想到,薛恒娘居然压根儿不提鬼机楼的事,也压根儿不与他论贞节,反另起炉灶,揪着男人之义做文章。
还左手圣人言,右手经典义,言之凿凿,理据确然,真要驳她,不是易事。
挥挥手,让吕大娘退下。吕大娘走到门口,哎哟一声,转过身来,“差点忘了,那日来帮忙的小娘子,叫做恒娘的那位,临别时拉着我,说是有句话,托我转达老爷。”
“她有话与我?”胡仪一怔,“什么话?”
“小娘子说,有些话,可以颠来倒去的说。可有些话,却颠倒不得。敬请老爷三思。”吕大娘一面重复,一面好奇,这话听着就颠三倒四,老爷听了,岂不要笑话?
偷眼一瞧,老爷眉头紧皱,眼神凛然,竟似是听到什么极难极难的问题,需要凝神思考,潜心作答。
悄悄退出去,心里嘀咕:这到底是什么咒语,怎么一念,就让老爷这样的大学问家都为难起来?
在她身后,胡仪坐在书桌前,手指有节奏地敲着书案,低声自语:“颠倒?不能颠倒?可以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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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节义夫这四个字,胡仪很快就真真切切,见到实物。
鎏金嵌银,金钩铁划,每个字都如笸箩一般大个,端端正正刻在宽一尺五分,长一丈有余的乌金赤木上,上面盖着红缦,挽着花结,就跟大街上铺子开张,深宅里新人挂彩一样。
左右还有一溜的鼓吹手,敲锣的,打鼓的,吹唢呐的,吹笙管的,后面又还有杂耍伎人踩高跷,抛水袖,叠罗汉,热闹得跟过节一样。
就是地方不对。
这一番热闹,竟是在御街之旁,太学门口。
正是午时,过往行人也多,出入学子也多,顿时围了个人山人海,人人踮脚伸头,满面笑容。
太学大门口,有个穿绵袄的小娘子,领着一群大小娘子,一起高声呼叫:“太学祭酒,不纳妾,不嫖/娼,为妻守节,贞义感人,当世义夫,人人颂扬。”
她说一句,下面的娘子们便重复一句。女子声音清脆高昂,哪怕北风呼呼,也不能压住,反随着风声,传出老远。
她们喊一声,四周围观男子脸上神色便古怪一分。等她们喊完,众人面面相觑,瞧着彼此脸上笑又笑不出,哭又哭不得的表情,过了半晌,人群中的顾瑀最先忍不住,手指恒娘,哈哈哈哈大笑出声。
这一下一发不可收拾,笑声便如那山洪暴发,此起彼伏,气壮山河而不休,胸怀壮烈而不灭。有人笑得捶胸,有人笑得顿足,有人笑得弯腰,有人笑得呛咳。
顾瑀笑得眼泪花花,捉着余助的手,艰难喘气:“这话倒说的是事实,还都是些好话,怎么我听着就这么好笑呢?”
余助使劲憋着眼泪,作出一副庄重模样:“别笑,这是女子们的心声。正如地方官要走,百姓送匾额乞留;医家圣手,得杏林春美誉一样,最是难得,花多少钱也买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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