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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清晨,梳洗过后,盛郦带着妹妹去给老太太请安。
姐妹俩到时,大太太夏氏和二太太卢氏已经到了,正同老太太商量宫宴一事。
前些日子永和帝已经归京,为了庆祝平定叛乱,又逢永和帝五十岁的圣寿节,宫中当然要大操大办。陆临江作为平叛功臣,自然要受到永和帝的嘉奖赏赐。此外国公爷和世子在前线也出了不少力,定国公府众人亦是座上宾之一。
二夫人瞧见盛郦进来,心中虽不满她那日拒绝了自己,面上却还是笑容可掬,仿佛一点也不介怀地热情招呼道:“四姑娘到舅妈这儿来,日日都在老夫人这儿伺候,旁的姑娘哪像你这样孝心。”
夏氏听了这话,只当妯娌是在讽刺她的女儿从前不得老太太宠爱。然而姑娘尚未及笄,讲究些的大户人家都不兴给夭折的孩子办葬礼,国公府亦是如此。何况前段时间兵荒马乱,只能应付过去。
如今看着同女儿年岁相当的盛郦却好端端的,她掩在宽袍大袖下的锋利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之中。
在座几人心思各异,绒绒一个小孩子自然不懂,只冲着老太太规规矩矩地请安问好:“见过外祖母。”
季老太太年纪大了,不爱管国公府中的杂事,反倒是喜欢起小孩子来。恰巧绒绒心思单纯活泼,正好投了老太太的缘,一天几趟往老太太房里跑。
盛郦也跟着在榻边坐了下来。
老太太见她打扮素净,虽因还未出孝而穿了条素白襦裙,但外罩一件淡蓝绣花褙子,素净又不过分悲戚。她年纪大了,看惯了生死,反倒不喜丧事时哭哭啼啼,盛郦沉静自若,令她微微满意。
“四娘也跟着一同进宫吧。”老太太摸了摸绒绒的脑袋,笑着同她道。
盛郦稍微有些惊讶,前世她虽养在国公府中,却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进宫赴宴这样的大事,可轮不到她。正想开口时,老太太仿佛看出她的推辞之意,笑道:“你七叔说你是大功臣,他不能抢了你的功劳,一定要你进宫的。”
无论真心实意如何,至少二位夫人闻言都捧场的笑了起来。唯有盛郦一人微微面红,好半天才道:“四娘恭敬不如从命。”
午后,兰草果然领着府上的绣娘前来替她量身裁衣。
“先前的绣娘都辞了大半,这批是新来的,赶制时间也紧张,手艺若是有不合心的地方,四姑娘尽管提。”兰草一边替她理着一头秀发,一边笑道。
末了她又道:“老夫人吩咐了,这次遇上了万岁爷的圣寿节,进宫还是得穿得喜庆些,姑娘您看这些布料首饰可还喜欢?”一旁的小丫头手中捧着的布料,无不是水红鹅黄葱绿等明媚艳丽的色彩,首饰也是珠翠琳琅,确实同盛郦平日穿的穿戴不同。
她自然知道老夫人的良苦用心,轻声道:“有劳兰草姐姐。”
在旁的绒绒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小脑袋挨着她蹭了蹭,奶声奶气道:“阿姐最漂亮了1
这话说得两人都轻笑起来,盛郦取了一朵粉绒珠花别到妹妹的花苞头中,“绒绒是最可爱的。”
入宫这日,盛郦登上马车,跟随季老夫人一起入宫。
宫中已经整饬一新,红墙碧瓦处处张灯结彩,丝毫看不出数月时间前朝廷匆匆而逃的颓败景象。
进宫门前,按例都需下轿步行。盛郦搀扶着老太太下马车,正要跟随众人步行入宫中,忽有一个青衣太监自宫门内飞奔而来,身后四个小太监还抬着一乘步辇。
“老夫人!奴婢高忠年,秉承万岁爷的吩咐来请老夫人乘轿入内,还请老夫人上轿1说着,那几个小太监躬身,作势要请季老夫人上轿。
盛郦站在老夫人身侧,看清那太监的面容后,却忍不住微微变色。只因在前世,这人曾是赵凛的贴身大太监之一,掌管着东厂,谁料他现在竟是永和帝身边的得用太监。
许是她侧身回避的动作稍有些明显,这高忠年抬头起来微笑道:“小娘子勿怕,奴婢有何处得罪了小娘子不成?”
他面上是阉人一贯的笑容可掬,但盛郦却将他眼里的阴毒和前世那个东厂掌印太监重合起来。她后退一步,老夫人及时察觉并护住了她,“四娘,可是身子有不适?”
老太太苍老却有力的手掌令她恢复了些许力气,她冷静下来,垂着脑袋遮掩住面上神色,只道:“被风吹了头晕一下,不碍事的,叫公公见笑了。”
宫门前御道上也有不少赴宴的官员命妇,这边的小小插曲自然吸引了旁人的目光,不过他们是在艳羡国公府有这样一个得力的养子。
谁人不知国公府能有此殊荣,皆是因出了一个陆将军。先前还门可罗雀的落魄公府,如今又隐隐有上升之势,可见一个出色的子侄对家族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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