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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支插在墙上的弩箭。
弩箭并没有什么特别,这条巷子里散落着好几支弩箭。可这支弩箭上挂着小小的一条碎布。这一块碎布并不是棉麻的,而是绸缎!
怎么会是绸缎?
张放小心取下来这块碎片捏了捏,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这块绸缎料子,可不是绸布那种粗货,而是光滑柔软的上好绸缎料,并不是便宜东西。别说一般人家,就算是有钱的商户都不一定舍得穿在身上。可“断刀”今晚要行刺,当然是穿轻便耐用的衣服,被抢的程言显然也不是个会穿绸缎的人,那这块碎片的来历,可就让人脊背发凉了。
王孟一听张放说这是一片绸缎料子的时候,心里就忍不住一惊。这就代表着这里的捕快们很可能并不止是“断刀”埋伏的,他还有同伴!
两个人回到程言躺下的那处巷子,把前头已经被埋伏的消息告诉了留守的捕快班头,并告诉他线索已经断了。捕快班头叫上留守的弟兄,去搬运伤者去了。
这里除了几个衙役还在守着,别的捕快都已经走了,张放趁着清净向王孟打听“断刀”行刺的经过。刚听到“断刀”黑衣黑巾黑面黑手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打断道:“这样子怎么像是那个被毒死的客商?”
王孟有些不明白,张放就把听见的高家庄那客商的死相描述了一遍。
但这事越聊越渗人。他俩倒是还不觉得,旁边的官差衙役却受不了,胆子小的都有些发抖了。领头的那官差连忙出声打断他们道:“两位义士,您行行好,咱这有几个兄弟晚上叫来干活,本来身上就不怎么舒坦。您两位聊的这事我们都知道,越说越邪乎,越说越吓人…”
张放没等他说完,从身上摸出二两的碎银子,递到他面前道:“实在抱歉得很。这些是一点心意,等白天的时候,你们兄弟下了值,喝些热酒,暖暖身子也是好的。”
领头的那个官差想要推辞,张放二话不说直接塞进了他怀里,又笑呵呵拱了拱手。那个官差只好道谢。
两人出了巷子,骑上马往回走,把消息告诉了展峰和佟海明。
佟海明低头沉思片刻道:“这人居然还有同伴,确实挺棘手的。”
展峰也有些头疼。
云州城里虽然宗门帮派的堂口不少,但在他治下都老老实实的。如今出了这么个凶狠的刺客,又是放火又是杀人,还袭击巡检司的捕快,现在又查出一个能穿着上等丝绸出门的同伙来。最难受的是折腾了一晚上还没抓到人,王大人那里可不好交代。
几个人都在发愁的时候,那个老大夫和小药童却是出来了。
秦岚和柴玉兰也走了出来,感谢着老大夫。
那老大夫却连连摆手,笑道:“老夫也算不上出了大力。反倒是柴姑娘救治及时,方法也用对了,她才能支撑到老夫来。否则就算是老夫赶过来,人也要失血太多,神仙难救了。”
柴玉兰非常狼狈,衣服上手上都是血迹,就连头发上都沾了不少。她有些羞赧,低下头去说道:“能尽到力就是最好的了。可要是没有您过来,灵漱姐也救不回来的。”
那老大夫看着她点了点头道:“柴姑娘你有行医济世之才,要是不嫌弃,有时间到仁和堂来,我整理些医书给你。老夫平时总是担心后继无人,这些医书交给你,也算是没有埋没老夫行医半生的心血。”
柴玉兰倒是没有推辞,躬身致谢。如今她已经有了觉悟,不再那么胆小害怕,人已经坚强了许多。
…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所有人都觉得非常疲累,尤其是柴玉兰。她先是手足无措,后来被秦玉儿蛊惑现学现救,精神早已经疲惫不堪。还不等回到家里,就在佟海明的马上倚靠着他睡着了。
佟海明左肩受伤,让老大夫诊治了一下,就硬撑着送柴玉兰回家。老大夫临走前给他开了通络的方子,让他好好养一养。
展峰骑上马,到各处去安排捕快们把受伤的弟兄抬回衙门班房,等休息一夜再让人分批把受伤较轻的送回家里去休养。
秦岚和后来醒过来的秦玉儿一起把方灵漱想办法抬上一辆平板车,送回在城里新置办的宅院去休养,她们那新买的宅子里安排了从秦府过来的家丁家仆,倒是不用担心安全。
方灵漱昏迷过去,小青就成了拿主意的,她得鼓起勇气来安排那些逃出来的丫鬟伙计。虽然还有两个管事婆子给她搭手,可她毕竟没真正管过这些,难免手忙脚乱。好在这些伙计是早就安排过来打理方家生意的,忠心可靠,没闹什么乱子。只是小青今天恐怕没办法跟着去照顾自己主子了。
这场火烧死了好几人,有捕快有伙计,方灵漱还被人刺杀垂死。小青安顿好伙计之后,还要安排人回方家报信,恐怕后续的麻烦只会更多。
王孟和张放步行回了福来客栈,两个人的情绪都很是低沉,一路无话。
到了客栈门口,四周都静悄悄的。张放回头望向城东,不禁叹了口气道:“孟哥,你从来不和弟兄们说江湖事,总镖头也从不讲他当年的故事,是不是因为江湖事都像方灵漱这事一样,凶险多、是非多?”
王孟也叹了口气,道:“我二十岁开始混江湖,二十六岁就不混江湖了。江湖凶险多、是非多,要是还在江湖上,恐怕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了。在咱们镖局里,干好了差事就行,不会有那么多是非,所以我才在常州落了户籍,老老实实押镖赚钱。”
顿了顿,他转过身来,面含歉意看着张放说道:“方姑娘这事,我不想让你掺和进来,本来打算让你带着小乙他们回去的。可没想到你也受了伤,得了人家的恩惠,连累你也得趟一趟浑水。”
张放却露出和和气气的笑来说道:“孟哥你说的是哪里的话,咱们兄弟一块儿打过野兽杀过山匪,该拼命的时候从来没含糊过。这浑水既然进来了,总得再多试试深浅。我就不信,这江湖事就比别的事难得多!”
王孟见他说的洒脱,也不禁豪气渐升,回想起年轻时候闯荡江湖的事来。
那时候他还很年轻,不知道江湖险恶,不懂这江湖里是非多。总想着能够在江湖上出人头地,闯出个响当当的名号,做一等一的大侠,再娶个名满天下的老婆!
可最后呢,要不是身负道门正宗玄功,恢复能力奇高,差点就死在这江湖险恶的人心里!
他已经安安稳稳干了十年镖师,做了七年镖头。虽然还是躲不过刀口舔血,躲不过和山贼盗匪拼杀,躲不过这太平盛世里的生离死别,可确实比江湖风雨路要安稳得多,要安稳得多的多的多。
江湖里能躲过的是刀光剑影,是和人搏杀,却躲不过人心险恶,各怀鬼胎!
他又看了看张放。
张放从没有真的见识过江湖,也跟他当年一样,对江湖这一道充满好奇。张放十年前从商,五年前入镖局和他搭伴,虽然走南闯北也学了一身武功,可从没在江湖上出过手,立过名号。周围的人里,也就只有总镖头的名号,还能从不少江湖人士嘴里听见。
想到这,他又想起原来给自己立的名号来。
他不禁笑了笑,还挺羞人的。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