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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陈清和吩咐手下伙计到魏城的各坊市之中买卖货品,自己则带着高毅上街游览散心。
出了四方馆,没走几步,高毅目光所及到处都是做买卖的摊位和挑担卖货的货郎,有穿着粗布衣的农妇在卖菜,有拿着砍刀劈肉的屠户在卖肉,也有带着斗笠蹲在路边的采药人在卖药材,还有卖各色小吃的,卖各种杂物的,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吆喝声不绝不断,热闹非凡。
高毅在每个摊位前都会停留一会儿,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对他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
陈清和看着高毅好像顽童一般在各个摊位前上蹿下跳的,捋着胡子大笑道:“高公子,这里只是街上的民市,还不算热闹,这魏城之中有坊市四座,马市、粮市、布市、六杂市坐落于城内的四角,数百支商队的数千名四国商人都会聚集在那里买卖,那才叫热闹,咱们商队的伙计现在就在布市和六杂市做交易。除了这四市,前面还有一条街巷全是四国商人开设的店铺,也算是热闹,咱们去那里看看。”
陈清和和高毅沿着宽阔的街道向前走去,走着走着小摊小贩逐渐少了,道路两边的招牌幌子却多了起来,抬眼看去有皮货店,粮米店,奇珍阁,布艺庄,酒肆,甚至连门口摆放着刀剑幌子的兵器铺都有。
高毅心想,看来鸿图大陆上的国家尚武,武器都可以自由买卖,果然和自己前世的那里完全不一样。
陈清和显然对这里很熟,一路上耐心的给高毅介绍,还不时的带高毅进店观看。每家店铺的掌柜也都认识陈清和,看到他进店了,就会上来客套几句。
在街上逛了大半天,眼看时至下午,人也有些饿了,陈清和便带着高毅在街上寻了间酒肆,走了进去。
此时馆中食客不多,两人随便找了张桌子便坐了下来,又让店内的伙计上了些饭食。
两人简单的用完饭后,又要了壶茶便开始闲聊了起来,陈清和说起自己老了,跑了一辈子商,这次回到汉国故乡,便要退出商会,回家养老云云。
聊着聊着,陈清和突然问了一句:“不知高公子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吗?”高毅听完一愣,随即叹了口气:“陈老,实不相瞒,我生活的地方和咱们这里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相差太大了。再说我一不会文,二不会武,我觉得我连在这里生存都很是困难。我…我…我现在很迷茫啊。”
陈清和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眯起了眼睛,盯着高毅,片刻后才说道:“高公子,其实每一个天人一开始都会像你一样迷茫,说些犯忌讳的话,传说当初明皇刚降临到鸿图的时候,还偷马维生呢。这不后来人望越来越高,也当了皇帝了嘛。”
“朱元璋?!”
“是啊,不过刚才说的那些只是野史传说,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编排呢。实际上,这朱明皇是个有大智慧、大魄力的人。”
当初明皇在鸿图建国后,手下虽然文武群臣众多,但大多都是自己后世儿孙的臣子。前世和自己一起开疆扩土的那帮老臣,除了常遇春、汤和、徐达几人在身边外,其余的人都没有来投奔他。
不过想想也是,有能力有功绩的那些位,生前都是被自己整死的,就算来到了鸿图,也不会来投奔自己的,人家觉得冤枉啊。
想想当年自己为了给后世子孙铺路,冤杀、错杀了多少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有些人还不止一次的救过自己的性命,想到这些,明皇是大悔不已。一日竟然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群臣的面,拔出佩剑,自断左臂,并下罪己诏书,分发全国。
诏书中例数自己前世的诸多罪状,并发誓要悔过自醒,其言真,其情切。
一时间,明皇前世的老臣蓝玉、王弼、胡惟庸、傅友德等人都来投奔,明皇皆十里相迎,君臣相拥而泣。甚至是生前的对手,比如像张定边这样的无双猛将亦来投奔。
朱明王朝从此是人才济济,正所谓猛将如云,谋臣似雨。也因此留下了“明皇断臂”的典故。
“老朽给你讲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你们天人来到鸿图,其实便算是死了一回,而天道给了你们第二次机会,生前的理想,可以在这里完成,生前的遗憾,也可以在这里弥补。”陈清和看着高毅若有所思的表情,突然高声发问:“高公子,难道你就从来没有过理想吗?”
高毅先是一愣,随后脑子里如同开水一般沸腾了起来:“理想?!谁又会没有理想呢,只是被太多太多的东西限制住了,家庭,生计,金钱,爱情,虚荣,这些东西都在阻碍着我追寻理想。
不,不对,限制我的不是这些,能限制我的只有自己的自卑、胆小、懦弱、无知,是这些让我从来不敢追求自己的理想。
太多人告诉我理想该是什么样子的,但那全都不是我自己的理想,那我的理想又是什么呢?”
看着高毅陷入沉思,陈清和也没再说什么,而是带着他出了酒肆,回到了馆驿。
回到房间之中,高毅开始在房中不停的踱步,心中念念的还是那个问题。
“我的理想是什么?”
自己来到了这样一个群雄争霸的世界,不知道是不幸呢,还是幸运呢。不幸的是,这里没有家人、朋友,一切都是那么的未知,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新世界里有没有生存的能力。而幸运的是,这里对自己来说就是一种重生,无限的未知等于无限的可能。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要为了自己的理想奋斗,唉,自己的理想是什么呢?
高毅有些烦了,索性不再去想,从怀中掏出了陈清和送给自己的几本书,翻看起来。
只看了几页,便觉心中焦躁,“啪”的一声将书摔在了地上,心中也有了决断。
第二天天刚亮,高毅便敲开了陈清和的房门,陈清和开门看到是高毅站在自己房门外,也很是诧异,忙将他让进屋,微笑道:“高公子这么早前来,有什么事吗?”
高毅眼神坚定,郑重对陈清和说道:“陈老,我考虑了一晚,决定要自己闯一闯鸿图,去寻找我自己的理想,我自己的道。”
听到高毅如此说,陈清和眼睛一亮,赞许道:“说得好,这才有点天人该有的样子。咱们商队明日就要启程离开魏城,本来想带你去老朽的家乡看看,可既然你意已决,我也支持你。”
说完陈清和转身走到了床榻边,拿出了一个包裹,说道:“高公子,老朽也没什么能送给你的,这包里有些许盘缠,就赠与高公子,他日若经过冀州普良县,定要来老朽家里一叙。”
看着陈清和双手递过来的包裹,高毅有些不好意思了,眼前这位慈祥的老者不光救了自己,这两日还对自己照顾有加,如今自己想要离开,竟然还拿出盘缠相赠。
就在高毅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陈清和笑道:“高公子,你、我相遇就算是有缘分,就不要客气了。”说完就将包裹塞到高毅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