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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这话吓得我脸都抽筋了,哭丧着脸,使劲点头。
事后他直接站起来,将磨盘挪到了东南角的位置,还在磨盘上面洒了一把黄豆,取出几张黄符,贴在了磨盘下面。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二爷便深深叹了口气,缓缓来到我身边蹲下,取出一箩筐的纸钱,递到我手上叮嘱道,
“小凡子,这祸是你自己闯下来的,要想平安度过这一劫,也只能靠你自己了,记住我的话,只有平安度过今晚,你才有的活。”
尽管心里很怕,但我还是死死咬住嘴唇,拼命点头。
“好,时辰快到了,你准备一下吧,记住,别怕。”见我这样,二爷脸上总算挤出了几分笑容,默默起身,背影萧索地走向小院门口,并反手替我将大门关上。
啪嗒一声,小院大门随之紧闭,整个铺子里外就只剩下我一个人,说不怕是假的,事实上我早就恨不得直接尿出来,可回想二爷临走时叮嘱的话,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坐等了。
等待的时间无疑很漫长,随着时间的点滴流逝,我也感觉院子上面的天空,变得越来越低沉。
按理说城郊虽然偏僻,可丧葬铺子正面临街,就算到了半夜,还是会有路灯的光线照进来的。
可今晚也不知怎么了,整个小院外面,到处都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那种黑暗犹如黑洞一样,把城市的霓虹灯光完全吞噬掉了。
我蜷缩在墙角,手上死死搂着那堆纸钱,身体不自觉地发抖,每分每秒都度日如年。
渐渐的,院里起风了,不知道从哪儿飘来的阴风,吹得树叶扑簌簌地晃动,连二爷压在磨盘下面的符纸,也这股冷风吹得飘起来。
子时已过,阴差要来了!
我低头一看手机,顿时嗓子眼都紧张得快要冒汗,下意识抬头,就看见一股白色的烟雾,自院子东南角的“五鬼煞关位”,缓缓地飘起来,整个院子一下就变得十分朦胧,感觉无比诡异。
“来、来了……它真的来了……”
我浑身每一根寒毛都接连乍起,吓得一个劲哆嗦。
视线穿过朦胧的白雾,院内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清晰,四周飘来的冷风,更是给小院增添了一股阴怖的味道。
我手脚冰凉,正不知如何是好,耳边却听到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好像有人用鞋底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
这声音不大,可在死寂的院里却格外突兀。
我使劲咽着唾沫,瞪大眼,无助地看向被二爷放置在东南角的磨盘,发现磨盘上面的黄豆,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滴溜溜地滚落下来,砸在发黑的地上。
与此同时,那几十斤重的磨盘,也开始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起初那声音很小,让人怀疑是不是心理暗示的幻觉。
直到十几秒后,我眼睁睁看见,原本静止不动的磨盘,居然开始缓缓移动!
沙、沙……
磨盘真的动了!
随着一阵磨盘与石槽摩擦出的刺耳“沙沙”声,那脸盆大小的石磨,也诡异地开始绕圈,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推动着,以一种十分缓慢的方式,陷入了没有休止的旋转。
“鬼、鬼呀……”
我脸都吓绿了,嗓子眼好似卡着一股浓痰,愣神了半天,脑中才蹦出了一个“鬼”字。
二爷没骗我,子时已过,阴差果然上门来索命了。
好在我还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见磨盘自己转起来,立马取出了打火机,另一只手抄起一把冥纸,哆哆嗦嗦地凑到打火机下面。
此时院里的冷风已经变得很明显了,阴恻恻的冷风形成了几道气旋,不断徘徊在我身侧。
我无比的紧张,吓得手指头都在打哆嗦,好不容易点燃了打火机,被冷风一吹,火苗又立刻熄灭了,吓得我几乎从竹席上蹦起来。
“不行,二爷说过,生死全看今晚了,我不能慌……一定要稳住!”
我拼命咽着口水,在心中一遍遍告诫自己,直到手不再那么抖了,才使劲按下打火机。
啪嗒一声,被引燃的打火机,冒出一缕黄色的火苗,被冷风一吹,压得只剩绿豆大点,火苗被阴风灌满,弥漫出诡异的绿色火焰。
我心脏吓得直突突,顾不上擦掉冷汗,急匆匆地引燃了手上的纸钱。
好在纸钱一点就着,立刻燃起了明晃晃的火焰,我急忙将冥纸放进火盆,强忍恐怖,一张接一张地续着。
别说,二爷教的办法还真的挺有效,之前那磨盘转得很疾,嘎吱嘎吱的声音一直不断,可自从点燃纸钱之后,磨盘转动的频率就明显变慢了。
与此同时,徘徊在我身边的冷风也稍稍平息了一点,原本被冷风掀得四处乱飞的黄纸,也慢慢沉淀在了地上。
“果然有效……”
我长舒了一口气,急忙抓起了另一张冥钞,继续朝火盆里投掷,同时胆颤心惊地转移视线,偷偷瞄向磨盘。
随着纸钱被一张张烧掉,那磨盘也渐渐停止转动,浓雾中,我依稀看见了一个很淡的白影子,面无表情盘旋在磨盘上面,仿佛在观察火盆。
距离太远,加上视线被浓雾阻隔,我看不清阴差到底长什么,只能捕捉到一张白得好像石灰的脸颊轮廓,嘴唇薄的好像用红笔画出来的一样,一片猩红……
“该死的,烧了这么多,怎么还不走啊?”
我头皮都麻了,一张接一张地烧纸,在心里默默祈祷阴差快点离开。
可这家伙似乎一点都不急,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蹲在磨盘上,静静守着我烧纸。
我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越烧越快,恨不得将一箩筐的纸钱全都投入到火盆,从子时一直烧到了五更天,眼看一箩筐的纸钱都要见底了,那磨盘上的影子还是没有离开的架势,顿时心里一阵阵发毛,头发丝也快要竖起来了。
怎么办,二爷说过,这冥纸一烧就绝不能停下,万一天亮前烧光了所有冥纸,而阴差还不肯离开的话,我岂不是就……
我越想越怕,恨不得直接蹦起来,撒腿就跑,但理智告诉我不能这么做,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一张一张地添纸钱。
好在当我手上的黄纸,仅剩下最后一叠的时候,那团白影子终于不见了。
我感受到一股特别阴寒的风,沿着地面缓缓漂走,就连笼罩在院里的白雾,也在一点点地朝院子中间汇聚。
浓雾汇聚的地方,恰好飘着我的替身纸人,然后就有一股火星子,被冷风引到了替身纸人上面,接着,纸人脚下燃起了一股诡异的绿色火苗,一点点往上延伸,直至将纸人完全包裹。
院里阴风大作,呼呼的风声拍打着我的脸,纸人慢慢化作灰烬,同时我听到一阵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在院里空灵地回荡着,渐渐走出了院子。
我四肢僵直,保持烧纸的姿势一动不动,浑身都被冷汗浸湿,犹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我才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望着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的一窜黑色脚印,脸色惨白,吓得什么都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