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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崇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偌大的庄园此时灯火通明,一枚弯月静静的悬挂在上空。
宋惜文和厉奶奶站在门口等他,厉崇迎了上去,扶过厉奶奶,“更深露重的,没必要等着我。”
厉奶奶笑他,“不等你,我们小寿星可能还不知道要回来呢。”
“奶奶……”厉崇无奈的看着她。
宋惜文笑道:“好了好了,快进来,外面湿气重。”
屋里已经做好了满满一桌的饭菜,宋惜文拉着他坐了下来,“快来尝尝,都是妈妈做的菜。”
厉向左阴阳怪气的看着他,“我过生日你妈都不愿意给我做一桌饭菜。”
厉崇坐了下来,淡淡道,“那你就更应该要反思一下你自己了,为什么她不愿意给你做?”
厉向左:“……”
厉奶奶往他的手臂上拍了一下,呵斥他。“今天是胖胖的生日,你又在弄什么幺蛾子?要是把我乖孙惹生气了,我跟你没完!”
厉向左:“……”
合着他就是这个家的食物链的最底层呗。
不可否认的是,桌子上的食物很美味,家人在身边的陪伴也让他感觉到很安心。但是在吃饭的过程中,厉崇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景淮的样子。
青年的眼睫很长,在他的面前微微的垂下,像震翅的蝶。
无端的让他感觉到了一股落寞。
他想到了他临走前他问的那句话。
“你还会回来吗?”
“奶奶,爸,妈……”厉崇把筷子轻轻的搁在桌子上,银质的筷子和大理石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啪嗒”一声。
“可能待会儿我要回去一趟。”
“啊?”宋惜文楞了一下,“那你今天晚上不在宅子睡了吗?”
“可能吧……”厉崇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有可能回来,有可能不回来了。”
“放肆!”厉向左皱起了眉,“帝都的事情那么多,你以为我跟你妈来一趟容易吗?你倒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一大家子人丢在宅子里面,成何体统?”
“对不起……”厉崇垂下脸,“可是我还是希望回去看一看。”
“好了……”宋惜文拉了厉向左一把,“不就是一个生日嘛,又不是什么大事,发什么火。再说了,孩子都那么大了,他有权利决定他该去哪。”
她问厉崇,“是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吗?”
“不是。”厉崇摇头,决定实话实说,“是因为一个人,我想回去看看他。”
宋惜文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是女孩子吗?”
“是男孩子。”他看着她,缓缓道,“母亲,我喜欢他。”
啪嗒——
宋惜文手里的筷子掉到了地上,厉向左附身帮她捡了起来。
他直直的看着厉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只是很不巧的,那个人是男孩子。我想跟他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的那……”
他话音还未落,厉向左就抄起面前的茶杯,猛的朝他掷去。厉崇看见了,但他没有闪躲,硬生生的挨了这一击。
滚烫的茶水从他的脸上倾泻而下,胸前的衣服衣服几乎都被打湿了。他的额头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就流了出来。
“厉向左,你疯了!”厉奶奶着急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跑到厉崇旁边,旁边的女佣赶紧去把急救箱拿了过来,帮他把额头上的伤口止住血。
她吼厉向左,“你干什么?你是不是要把他打死?”
厉向左看见他额头上的伤口并没有很严重后,心里面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副阴沉沉的样子。
“有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儿子,还不如把他打死算了。”
“不知廉耻?他怎么不知廉耻了?”
“喜欢男人,不是不是廉耻还是什么?”
“我看你真是越活越过去了……”厉奶奶摸到一根棍子就想往他身上打,“我一个快入土的糟老婆子都不觉得喜欢男孩子有什么不对,你倒好,跟我摆起封建家长的谱了。你今天要是敢打死我的胖胖,我就敢把你打死在这!”
宋惜文这时才晃过神来,她伸手去拉厉奶奶,“妈,你冷静一点,他这是在说气话呢。”
“气话……”厉向左不服气的辩解道,“我说的才不是气话,我厉家满门清正,怎么就有了这么一个离经叛道的玩意?”
“我看你才离经叛道。”厉奶奶骂道:“我厉家世代从军,偏偏你非要去从商,我看你才是离经叛道的那个,当初你非要从商的时候就应该让你爸把你打死算了!”
“妈……”厉向左无奈道,“现在说的是我的问题吗?你应该管的是你的孙子。”
厉奶奶看着他额头上两厘米的口子心疼的不行,“我孙子怎么了?我孙子好的很,不就是喜欢一个男人嘛,我厉家又不是有皇位非要生个孩子来继承。”
厉向左都快要被她气笑了,“你觉得这像话吗?堂堂厉家的继承人,竟然……竟然是个同性恋,你不怕丢人,我还怕丢人呢。”
“丢人?哪里丢人了?”厉奶奶拉住厉崇,“你要嫌丢人你就自己走,我和我的乖孙在一起。”
“奶奶……”厉崇拉住老人的手,“你不要怪父亲,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
他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摁住额前的纱布,身上一片狼藉。
“我知道喜欢男人是这个世人眼里所不允许的,可是我没有办法了,除了他,我感觉我这辈子不会再喜欢上其他人了……”
“荒唐!荒唐啊……”
厉向左有些无力的坐在椅子上,那一瞬间他仿佛老了五六岁。
厉崇松开了老人的手,他走到厉向左和宋惜文的面前,缓缓的跪了下去。他的额头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咚——”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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