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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轰然倒塌,乱石横飞。灰袍男子与文昌在残垣断壁中出现,利刃像是被无形巨手托住,下落不得也无法抬起。
玉观棋坐在悬崖边上,如同无关紧要的看客,观赏充满阴谋的悲剧。
风沙没有停息的意思,烟雾缭绕间,一点绿颤颤巍巍飞来,落在了玉观棋怀中。
它埋头梳理着翅膀上的羽毛,浑圆的下腹渗出点点红斑,“你受伤了?”他想捧起翠鸟,指尖却穿过了它的身体,他什么都做不了。
翠鸟蹦跶了两下,歪着头啼叫,宛如在逗弄他。
“鸟啼花落不知愁。”
白光以毁天灭地之势,由废墟为据点朝四周方向扩散开去。精妖凄厉、痛苦的喊叫声和动物的悲鸣混响,像是交响乐不停演奏着。
虽知无用,玉观棋还是伏下身子遮住了翠鸟,双手紧紧将它护在胸前,。余光瞥见一道黑影闪过,他似乎看见了姗姗来迟的俞陀。
“观棋,观棋 ”
玉观棋恍然睁开眼,熟悉的茅草顶。光束从窗口撒入,将屋内照得亮堂。
床头的仓见生眉峰紧促,手中还握着巾帕,“你还好吗?”眼中满是担忧,他伸手探了下玉观棋的额。
瞬时红晕爬上了少年眼角,泪水噙满眼眶,他紧咬着下唇。
无助的情绪找到了出口,眼泪如溃堤的洪水倾泻而出。那不是他的经历,他也不知道为何要哭。
压抑的呜咽声不断,仓见生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少年,头顶的手最终还是未能落下。他将手帕洗净放在了床头,转身出了屋子。
昨夜的情景犹在眼前,玉观棋对窃所说的话明显不知情,辩解时的无所适从让仓见生在心中种下疑惑的种子。
六婶和大贵的死成了村民的饭后谈资,残破不堪的屋舍、不翼而飞的尸首都是添油加醋的好地方。
有人说看见满头大包的鬼怪,张开血盆大口把两人都吃了。
还有的说,“大贵先前是被媚鬼缠住了,六婶为了救儿子,拿黄符就要跟女鬼同归于尽,后来两人都被吃了。”
“栁仙赶来的时候女鬼还在舔嘴唇呢,那叫一个意犹未尽。后来栁仙悲痛万分,把女鬼打得灰飞烟灭。”
传得有鼻有眼,还相约去柳庙为六婶一家祈福,愿其早日入轮回。
那晚仓见生便将两人尸首草草葬于屋后。今日再观,前院散落的木板,不成型的家什,依旧原封不动地躺在地上。
仓见生寻寻觅觅,在一堆垃圾中翻出了块还算完整的木板,拖到了屋前。
月光才入门槛就停住了脚步,屋内一片漆黑。他将木板竖起,卡在了门框上。这时,玉观棋拖着另一块门板走来,“这扇居然没坏,亏得是我眼尖。”
他勾起唇,伸手接过木板,屋子也算是关得上了。他们在院中点了把火,把剩余的杂物都烧了。
玉观棋开了结界,并在屋舍上方留了道口子,滚滚的白烟从洞口飘向夜空,远远看去,就如同有人在生火做饭一样。
恍然间,六婶端着碗碟从厨房走出。屋内有欢笑声传出,却使得其双眉间的愁绪更甚。
等她进屋后,欢笑声消失了。几句争执,然后是惊慌的叫喊声。
再看,竟是“绣娘”掐着六婶的脖子,像是提着鸡一般,将人从屋内丢了出来。
身后瘦骨嶙峋的大贵趴在地上,双手如同枯木般搭在门槛上,身子前进不了半分,他口中喊叫着什么,六婶喊叫着什么,“绣娘”又喊叫着什么
腾起的火将一切都烧为了灰烬,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他们不过是时间长河里溅起的浮沫,惊不起波涛也不会留下痕迹,最终趋于平静。
“明日就要启程去荆游了。”
橘红的光映照在少年脸上,目若朗星配上微微上翘的嘴角,是天生的笑相。关于前一日的事情,少年没有提起,他也没有过问,两人以沉默将此事翻篇。
踩灭最后一点星火,玉观棋揽过仓见生的肩,“把误会解开后,哥哥给你介绍灵源最漂亮的妹子!”话语间难掩兴奋之情。
天露鱼肚白,玉观棋从梦乡中被唤醒,他懒懒的抬了下眼皮,“ 不用急,法术很快就能到。”含糊不清的说着,侧过身又睡去了。
“窃虽然受了伤,恢复也只是时间问题。”
玉观棋闻言立马翻起身,拿上包袱拉着仓见生,“荆游县,灵源。”啪一声响指。
云雾缭绕,斗转星移间,画面定格了。一贫如洗的夜空,无垠广阔的沙漠。两人如同落入沙海的尘埃,显得如此渺小脆弱。
空气都自带冷藏效果,“这是哪?”将施法者一脸茫然的表情冻结在了脸上。
两人瑟瑟发抖,沙漠边际一抹红出现,在两人被即将被炭烤时顺利回到了茅草屋内。
玉观棋直面沉默的尴尬,解释道:“睡太久,灵源位置记不太清了。导航出错,纯属意外。”
他朝着院外的树一招手,两只麻雀落到了手上,“骑马去吧,边走边问。”落地即成棕色骏马,毛发油光水亮。
两人策马扬鞭,欲有日行千里之势。但好景不长,随着玉观棋打哈欠的次数,马儿踏蹄步伐明显变慢了。
察觉异样的仓见生双腿夹紧马腹勒,紧缰绳,马儿却还在做强弩末矢的挣扎。
他当即伸手勾过往的树枝,腾空而起,身下马儿瞬时变回了雀儿,扑腾几下飞走了。
从枝头一跃而下,他回首寻找玉观棋身影。只见一团麻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滚来。少年枯枝烂叶沾了一身,依旧没有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