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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峰之上唯一一座宫殿前,一位女子左手牵着一个男孩的手。女子气质清冷,但是纱裙并不能完全遮挡住她窈窕的身姿,柳叶弯眉犹如画仙的大作一般精致,想让人摘下她蒙在脸上的面纱,但是她那冰冷的眼神足以打消任何人的想法。
男孩头顶一个小小的发髻,上面插着一支做工精细的玉簪。身着一袭锦服,腰间玉带上吊着一个小小的香囊。略显婴儿肥的小脸上有着一双湖泊般清澈的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女子。
女子也在看着男孩,沉默良久,终于十分犹豫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在男孩肉嘟嘟的小脸上掐了掐,眼神瞬间融化。片刻后女子十分艰难的收回了自己的右手,整个人又变成了一块寒冰。
女子淡淡的说道:“无涯,你可知道修炼是为了什么?”
“报仇雪恨?”
“你的仇家已被为师一剑全斩了。”
“降妖除魔?”
“妖魔又没有招惹你,为何要降妖除魔?”
“保家卫国?”
“邺城那个老男人厉害的很,他的国家不需要你去守护。”
“那……师傅我不知道……”
“这就是修炼的原因,在这天地间有各种各样的道,修炼就是为了找到自己的道。”
说完,女子的右手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又伸向了男孩有些丧气而鼓起的脸蛋儿……
十四年后
“师妹!你可不能不管啊!”一个清瘦的老头跪在雪峰之上的宫殿门口,抱着个灵牌嚎啕大哭,身边一个俊俏的少年有些手足无措,看着这个老头儿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尴尬的抓耳挠腮。
“师妹啊……咱们太清剑派的威名不能就这么毁了啊。”老头儿碰碰的拍着手中的灵位牌哭号:“师妹啊……你不想见我好歹见见师傅他老人家吧,我可是将他的灵位都请过来了啊!”
“你想要干什么?”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太清剑派上下九峰数万名弟子,你找不到个能去大比的人?非要来我这只有两个人的坎水峰拉人?还将师傅的灵位带过来在这使劲拍打,你可真是孝顺。”
“师妹啊,不是师兄我想麻烦你们,可是其他八峰不争气啊。”老头儿收起哭丧象,嬉皮笑脸的向大殿中走去。
一道凛冽的剑气破空而出,直指老头儿面门。老头儿急忙将手一挥,招出一柄古朴的长剑,堪堪挡住那道碧蓝色的剑气后破口大骂:“蓝凌!你想谋害掌门不成?难道你心怀不轨,想谋权篡位?想要当掌门你说啊,现在、立刻、马上我就去公布这个消息。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妹,掌门还不是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何必打打杀杀?”老头儿的语气越来越弱,到后来甚至带着讨好。
“滚!”大殿中的女子根本不想和老头儿废话。
“唉……”老头儿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无奈的说道:“师妹啊,我也不想打扰你们清修,但是没办法啊。为了这次的百年一次的大比,那些人连脸都不要了,几乎是首徒齐出。
无为道宗派出了李遥,他四十几年前就斩过食人蛟。
净月庵派出的是素心月,你也知道,净月庵已经两百多年没有名字带月的新弟子了。这丫头今年才十七岁,名字中就已经带月字了。
须弥山心蝉那个老秃驴派出了听灯,二十年前魔族内乱,须弥山就安排了这小和尚一个人当援军。他一个人就平定了一座城。
仙音派出战的弟子是南焱的女儿南离月,南焱的女儿能当上仙音派的首席,实力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诸子学府最恶心,派出的人叫墨问,机关院院长的亲孙子,在文德院进学,后来被孔章带在身边亲自授课。
师妹啊,暂且不说陛下、妖族、魔族以及大荒会派什么人,单单这五个咱们太清剑派就没有百岁以内能稳赢的弟子。别说稳赢了,只要不丢脸就行!我也不想让无涯去,但这不是没有么?”
“玄玄子,你说完了么?”清冷的女声在大殿之外响起,不带一丝感情:“既然说完了,你可以去死了。”言罢,右手并成剑指,轻描淡写的朝老头儿挥了过去。
蓝凌手指迸发的剑气如一缕青烟般轻柔,但玄玄子如临大敌,手持长剑瞬间在身前布置了七重防御,并将所有真气全部灌入长剑之中,手中古朴的长剑爆发出璀璨的光华,摆出防御姿态。
青蓝色的剑气仿若无物般斩碎七重屏障来到玄玄子面前,只见他大喝一声,拼尽全力挥动手中长剑向前刺去。耀眼的光芒瞬间爆开,待一切散尽之后,四柄散发着土黄色光芒的长剑护在玄玄子左右。
噗!一口鲜血从玄玄子口中喷出,他现在虽无性命之忧,但已然重伤,手中长剑更是寸寸碎裂。
蓝凌秀眉微蹙,冰冷的说道:“穆磊、司玄,你们也不想活了?”
玄玄子身后的空气忽然微微扭曲,两个男人突兀的显出身形。
其中一个文士打扮,手中托着一个阵盘,相貌年轻的人苦笑道:“师妹,我也不想和你动手,但是总不能看着你把掌门师兄砍死吧。”
另一个精壮的中年汉子伸手一招,将护在玄玄子身边的宝剑收入掌中,也不多说话,抱拳向蓝凌行了一礼后便默默地站在一旁。
玄玄子擦干嘴角的血水,看着蓝凌沉声说道:“只要无涯这次愿意出战,我可以说服陛下彻查当年玉家之事。”
蓝凌身上爆发出浓烈的杀意,低喝:“你还敢说这件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你都不问问玉无涯的意思么?”玄玄子看着蓝凌也是有些心慌,太多年没有见过自己这个师妹流露出这种杀意了。
“掌门师叔。”在旁边看了半天的俊俏少年上前行了一礼,从腰间摸出一个盛酒的小葫芦,喝了两口说道:“虽然我并不怎么恨太清剑派,却不代表我不知道当年的事。虽说当年我玉家之事错综复杂,但您就不怕我头脑一热去行刺夏皇么?”
“无涯,当年之事是师叔对不起你玉家,但这次确实是玉家翻案的最好的时机了。只要你愿意代表门派出战,我一定会说服夏皇彻查玉家之事,洗刷玉家的冤屈。”言罢,玄玄子一揖到底。
玉无涯闪身躲过,并没有受这一拜,提着小酒葫芦缓步走进大殿,声音却在这殿前回荡:“我考虑考虑吧。”
“都给我滚!否则我一剑平了你们三座峰。”
蓝凌在殿前消失时说的话让这三位在别处万人仰视的高手有些胆寒,玄玄子叹了口气说道:“司师弟,你说当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司玄听罢也是苦笑:“师兄,做都做了,对错真的重要么?再说了,如果我们当年真的要保住玉家,现在可能就没有太清剑派了吧。”
坎水峰一处偏殿的房顶上,蓝凌看着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喝酒的玉无涯,右手不自然的伸了出去,但很快就收了回来。唉,徒弟大了,不给捏脸了,不开心!都怪那三个混蛋!还是都斩了吧……
晒着太阳的玉无涯不知想到了什么,随手一招,一柄冰蓝色的长剑出现在手中。这柄剑真的很美,平直的剑身,剑格是一簇不断生长且不停散落的冰晶,在阳光的映照下,一圈淡淡的光晕萦绕在剑身周围,就像一件无暇的艺术品,很难让人觉得这是一柄杀人利器。
手持长剑,玉无涯身形一动舞出剑法。俊俏的外表,飘逸的身姿,时快时慢的剑技,优雅中透着凌厉,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可惜,蓝凌并不想看到这些。自己这个徒弟天资绝伦但生性懒散,只有在有心事的时候才会舞剑。他是师妹托付于自己的人,是玉家最后的血脉,应该也是这世上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了。蓝凌不想让他不开心,所以当年她一剑斩了大夏皇朝一位侯爵的满门生灵,别说狗了,花草都没留下一株。可是她也知道,玉家之事并没有真正的了结,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蓝凌缓缓从房顶上飘落下来,走到这个已经比她高出一些的少年面前,未等玉无涯行礼,右手便闪电般伸出,捏住他有些消瘦的脸颊揉了揉,叹气道:“瘦了,没有小时候手感好了。要不要为师去弄两只蛮兽回来给你补补。”
玉无涯收剑后退,恭敬的行了一礼,有些无奈的说:“师傅,徒儿现在在长身体,肯定不会长很多肉的。”
“唉,所以说还是要补一补啊。”有些不舍的收回右手,蓝凌神色一正,问道:“你是怎么想的,真的要去么?”
“去看看吧,虽然刺杀夏皇不现实,但总要知道我玉家满门身死的原因。”玉无涯嘴角露出苦涩,随即又笑道:“这次去的都是精英,说不定我还能找寻到自己的道呢,当年师傅问我的时候我不是还说了保家卫国么。”
看着强颜欢笑的玉无涯,蓝凌有些心疼。心想:要不……干脆直接斩了轩辕傲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