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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儿一路回了风华殿,将伞收了,拿着帕子掸了掸身上零星的雨珠儿,绕过几条廊道,行至桑洛的房前,悄声对着门外侍从问了句:“公主可睡下了?”
那侍从拱了拱手:“方才刚刚睡下了,不过吩咐下来,疏儿姑娘回来了,便让您进去伺候。”
疏儿点点头,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绕过屏风,但见室内的烛火还大亮着,床边的帐子拉下来,探了探头,桑洛躺在床上未动,想来应已经睡着了,便更不敢扰了桑洛,动作小心的去吹熄烛火,刚吹灭一盏,便听得桑洛咳嗽了两声,嗓音略带了些沙哑:“回来了。”
疏儿急忙走近床前,微微一拜:“回来了。已经按着医官开的方子抓了药,本想着回来先煎了药让公主服下,结果遇上了些事儿,就给耽搁了。”
桑洛坐起身子,挑开纱帐,疏儿急忙拿了衣服给桑洛披上,转而又去倒茶。
桑洛眯着眼睛,吸了口气,有些气虚地喘了两口气,点点头:“什么事情,耽搁了?”
疏儿倒了水转回身来,恭恭敬敬地递给桑洛,脸上一笑,凑近了轻声说道:“奴婢送医官出皇城,在一道门前,竟然遇见了沈小少公。”
桑洛拿着杯子正要喝茶,却在疏儿这话之后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疏儿,瞧着她面上神色,秀眉微微一蹙问道:“你同他说话了?”
疏儿粲然一笑:“奴婢看他正在门前发呆,想着都这个时辰了,外头又下着大雨,沈小少公独身一人呆立在一道门外不知有什么事儿,就上去问了问。”
“问到什么?”桑洛又低下了头,正轻轻吹着水中的茶叶,又说了一句:“你问了什么?”
疏儿只道:“我问他可是听说咱们公主病了,想来探望,却进不来门。”
桑洛闭了闭眼睛,轻轻呷了口茶,没说话。疏儿却急着又说:“公主,我瞧见他的样子了,听得我这样说,他便急着问你是不是着了凉受了风。”说话间,眉眼一弯,轻声说道:“公主,疏儿瞧得出来,沈公,心里面是记挂着您的。”言罢,便对着桑洛笑。
桑洛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疏儿。那目光之中如同掺着冰棱一般,生生的把疏儿面上的笑意全都看没了。疏儿但见桑洛的面色愈发沉郁,心中便是一惊,急忙下跪磕头:“疏儿说错话了,公主恕罪!”
“这些话,是谁让你讲的。”桑洛淡然开口:“你在我身边这许多年,竟不知道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什么时候轮到你随意猜测我心中所思所想?”
疏儿但听此语,便知道桑洛是真的动了气,忙不迭的磕着头:“疏儿知错,疏儿自作主张,让公主生气了。公主保重身子……”
桑洛双手紧紧地握着杯子,面色苍白:“我同你说过,这几日的青葡,是我为父王赏赐,并非出于我私心。如今舒余国危,我兄被擒,几日后大军便要开拔,你竟在此时此刻说出如此不当不正的话儿,是想引人诟病非议我吗?”她说道气急,抬手便把手中的杯子朝着疏儿面前的地上狠狠地一摔,那杯子落地粉碎,茶水与碎片儿四散飞溅,疏儿痛呼一声跌坐在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又急忙再次匍匐到桑洛脚边,抬首哭道:“疏儿知错了,公主别动气,又发了咳喘的毛病。”
桑洛不住的咳嗽,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吸着气,那苍白的面色染上一抹不正常的潮红,抬脚费力的踢开疏儿,又见疏儿右颊之上被那杯子的碎片割破,正流着血,侧过头,费力的喘了几声,哑着声音只道:“来人。”
话音一落,门被推开,两个侍从疾步走进房中,站在屏风之外大声回道:“公主!”
桑洛扶着床边站起身子,披上衣服:“疏儿自作主张,胡言乱语,污我名声。带下去,掌掴三十,鞭刑二十。缚与沙子地两日,以正视听。”
她话说完,那两名侍从便在屏风外朗声道了句:“是!”
疏儿面上的泪与鲜血混在一起,俯首又哭:“公主,公主,奴婢知道错了,请公主轻罚……”
桑洛转身,背对着她,咬了咬牙:“既知错,便自去领罚。”
疏儿只道再求无用,怯懦的站起来,又对着桑洛一拜:“公主保重,疏儿两日之后,再来伺候公主。公主保重。”
桑洛吸了口气,只是摆了摆手,不再多言一字。听着疏儿跟着侍从出了屋子,门声一响,她身子一晃,几乎站立不住,扶着桌边的椅背脱了力一般的坐下,看着屋内一地狼藉,眼中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惆怅,复又重重的咳嗽起来。
不多时,外面便传来巴掌与呜咽声,桑洛双手紧紧交握,指节都泛着白,虚着声音唤了婢女拿过随身带着的药包,放在鼻间闻了闻,清凉的药气入鼻,这才觉得堵在胸口的郁结之气顺了些许,摆了摆手轻声交代让侍从把疏儿带远点去责罚,她累得很,听不得这些声音。
婢女出去,那声音终于停了下来,外头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桑洛靠在床边,双手轻轻地从那绣工精美的药包上摩挲过去。自昨日父王问起沈羽之时,她便知道,这风华殿中,她桑洛的身边,早就有了父王的影卫。影卫之所以为“影”,便是因为其神出鬼没,如影随形,桑洛深知,在这舒余皇城之中,身边藏着影卫的,又何止她一人。但她无法反抗,更不能揭穿。
父王疼爱自己,却绝不是自己可以任意胡来的筹码,她若敢忤逆,便是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刀刃上,将自己的皇族地位,架在火炉上。言语之中,父王已然透露了对沈羽的不满,已然说明了他对沈羽疑心甚重。他在观察沈羽的态度,亦在考验沈羽的忠心。而自己难道又能对沈羽有什么过重的希望?
沈羽年少英雄丰神俊朗,她确是心中倾慕。可她与沈羽,除却多年前那“时语”的关系之外,实在也并无其他。孰轻孰重,她分得清楚。连日来的青葡送赠,不过是想借沈羽之手,快快救出伏亦王兄。便是那夜探视,提及幼年往事,自然也是为了以此旧事,让沈羽能在战中不像在斥勃鲁之中一般仁慈手软。桑洛自知沈羽聪明却又心地善良,也断定沈羽若不死,日后定能有所作为,如今父王偏爱二哥牧卓,轻待伏亦,她与伏亦的生母早逝,二人自小兄妹连心,二哥牧卓的母亲莲姬素来被父王宠爱,如今形式逐渐明朗,若在此关键时刻,能帮伏亦收服沈羽之心,他日定能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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