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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犹豫片刻,这才抬头看着桑洛,压着那扑通的心跳, 轻声只道:“哥余阖将你带走, 我能想明白这是为何……”她顿了顿,又道:“可……可牧卓王子自你被劫以来,居所内外处处严密设防,我实在想不通,便是哥余阖武功再高,又能怎样冲进去。他, 可跟你说了什么话儿吗?”
桑洛的眸子中晃过一丝痛苦,“这样说来,父王是真的派了人, 要去灭了哥余一族。”言罢,摇头苦笑:“原来, 你们竟都知道此事。怪不得他说我们之中,别人都知道的事儿, 我却不知。”
沈羽抿了抿嘴:“此事,我也是刚刚知道。”她从怀中摸出那纸条, 递给桑洛:“还有此事, 难道王子亦忽然重病, 也与他有关?他……”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桑洛:“可也同你说了?”
桑洛看着纸条,将那纸条递回给沈羽, 只是轻声叹了口气,便极为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不着一词。沈羽却见她眉目之中尽是忧愁苦闷,心中更是疑惑:“可行宫之中,想要接近王子亦, 难上加难,若无人接应……”
“别说了。”桑洛忽然开口,因着虚弱,声音都发了颤,却固执的重复着:“别说了。”
可便就是这样一句:“别说了。”沈羽却忽然洞悉了其中深意,继而睁大了眼睛满面惊愕。
便在此时,桑洛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沈羽,面上带着一抹苦笑:“此时,我非公主,你非沈公。只是桑洛与沈羽。我有句话,想说给你听,你可愿听?”
沈羽惶然抬头,正对上桑洛那一双眸子,心头一颤,木讷的点点头。
桑洛叹道:“洛儿身处皇族,有亲不如亲,有苦不能言。”她仔细地看着沈羽的脸,旋即转过头去,呆呆地看着关着的窗子,看着那窗棱上精心雕琢的木工,幽幽说道:“若能寻得知己,早日离开这牢笼桎梏,多好啊……”
沈羽的心重重一沉,她自然知道桑洛所言之意,夹杂着她那满目的情愫,虽未落在自己身上,说得那样明白清楚。可偏就是这样的明白清楚,沈羽都不能回复一字一句让她安心。她张了张嘴,扯着嘴角露了个颇为难看的笑容,跪下身子趴伏在地说道:“公主乃吾王千金,日后……”
她话未说完,桑洛咳嗽了两声,吸了口气抢了白:“今日沈公一日劳累,我已无大碍,沈公可回去了。”
沈羽趴在地上,被桑洛这话说的面膛发热胸中擂鼓,桑洛显是生了气,可即便不生气……又能如何?
沈羽磕了头:“是。公主保重。臣,告退。”言罢起身,毅然而去,待得一路疾走出了殿门,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往正殿而去,出门之时脚步慌乱神情恍惚,竟撞上了匆匆回返的疏儿,在疏儿那略带惊愕的目光中惶然离去一句话都没有留。
桑洛靠在床边,看着疏儿忙进忙出的提着热水,懒懒的让她扶着绕到屏风后面,解下衣衫,一直面色阴沉的不着一词。疏儿看的心惊胆战,问桑洛是否还有那里不适,桑洛却又摇头。疏儿又道:“公主,可是怪责疏儿没照顾好您,生了疏儿的气了……”
桑洛却又摇头,只道脱下衣衫,怀中兀得掉出了一条帕子,才缓过神儿一般的眼睛亮了亮,弯腰将那帕子捡了起来,正是她那日掉落在亭中的帕子。可她却分明记得这帕子掉了,何以此时又在自己怀中?
疏儿只瞧着桑洛皱眉眉头捏着帕子,旋即又见桑洛面上一缓唇角一弯,似是又笑了。她正摸不着头脑,却听得桑洛低声自语了一句:“这个呆子。”便解了衣衫沐浴。
疏儿不知桑洛这一阴一晴究竟如何,又觉得那帕子眼熟,片刻之中眼睛一亮,便是一笑:“这个呆子方才慌不择路的逃了,想来,定是又做了甚么呆傻蠢笨的事儿,惹了公主不开心了。不过……”她将干净的衣衫放好,眨眨眼:“我亲眼所见这呆子那日在亭子里握着这条帕子满面的凄怆,都要哭了。”说着,但见桑洛眼光一闪,又道:“公主此时好好地休息,一会儿吃过药睡上一觉。才能让人安心。”
室内没了声音,只留了细细的水声,桑洛闭上眼睛,顿时觉得周身疲惫,沈羽的事儿可容后再想,眼下还有件更紧要的事儿——哥余阖。
她本以为哥余阖强迫自己喝下的是什么毒药,当时只心中凄怆以为不久于人世,咳出几口黑血之后便不省人事。却不想醒来之后觉得本是毫无力气的身子似是好了许多,她靠在沈羽怀中贪恋温情自然不想言明,可心中却想的明白,看来哥余阖此人并非奸恶,给自己灌下的应是之前的解药,想来,在杀了自己与信任自己这两难抉择之中,便是冒着自己回来把实情告知父王派人追杀他的危险,也要救他那被押入皇城的族人。
他终究还是选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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