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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洛眉眼微微一弯,往前走了一步,直视着沈羽幽幽问道:“你为何来此?”
沈羽愣了愣,随着桑洛往前一步,不自主的便想往后退,可她身后抵着窗棱,退无可退,又是窘然蹙眉:“我……我,方才……方才说了……是想来……”
“你为何来此?”桑洛未等沈羽说完,复又往前迈了一步,俨然已到了沈羽面前,那一双如水的眸子便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
沈羽只觉得一股熟悉的馨香萦绕四周,面膛霎时热了起来。她用力贴着身后墙壁,微微偏过目光,游移的看向桌子:“公主,我……我身上太凉,你伤才好些……”
“你为何来此?”桑洛却依旧问着这同样的一句话,眸中浮起一层水汽,秀眉微蹙,神色却带了几分期许,她微微叹声:“说你心中想的真话。”
“我……”沈羽张了张嘴,胸口擂鼓竟至说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抬了抬手,却又徒劳无功的垂下,低下头微微摇头;“我也不知。”
可怎的就能是不知呢?
说完这话,沈羽便在心中骂了自己真是个木头脑袋。她担心桑洛,挂念桑洛,这又怎能算是不知呢?
桑洛面上那期许的神色在此话之后便是一沉,轻声一笑转了身:“既不知,又何苦来此?”
沈羽惶然抬头,瞧桑洛的样子便知道自己方才那句话实不该说,心中一急竟将那压在心里的话就这样乌突突地脱口而出:“并非如此,只是……”她说到一半,却又重重叹气,垮了眉心满目忧郁地看着桑洛的背影,轻声慢语:“只是想看看你。”
桑洛的身子微微一抖,转而又笑:“看我,如今,你看到了。也满意了?”她本以为沈羽竟能冒着被侍卫发现被父王砍了脑袋的危险盈夜至此定已冲破了她心中桎梏,却没想到沈羽便是眼下就站在这屋中,也依旧吞吞吐吐不敢往前一步,明知为何而来,明知因何而忧,却为何来了,又不说?
桑洛叹声苦笑:“我以为君知我心,却不知道,你竟什么都不知。也什么都不想说。既然如此,又何须解释?”她摇了摇头,似是真的生了气,连声音都冷了下来:“沈公莫不是怕我对父王说些什么你的坏话,还是担心因着哥余一事,父王会牵连你泽阳族人?反正沈公素来也只为舒余,为你泽阳族人活着,你那一片善心,也只放在国家军中大事上……反正……”
她话未说完,却忽觉身后一股凉气袭来,耳边脚步声响,便就在这一忽儿被人自背后紧紧搂入怀中。桑洛心头一跳,轻轻地啊了一声,片刻,那僵硬的身子便软了下来,嘴上却依旧不饶人的低声咕哝:“反正你也只是欺洛儿好说话罢了。”
沈羽的身子发着抖,手臂却用力的将桑洛搂在怀中,此时她面颊蹭着桑洛的发丝,心头乱跳的便是连眼睛都不敢睁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轻声只道:“羽是不知,不知就如此违抗王命来瞧你究竟对不对,也不知如此唐突公主,是好还是坏,更不知……更不知日后,该何去何从。”
她口中说着,心里却又因着太多的心事逐渐沉重,说完话,双手竟已握成了拳头,她几欲难言,喉咙哽咽,想到穆及桅说的那些言语,更是沉重难过,却又觉得不可不说,只得死命压着心中那一波又一波的难过道:“洛儿心意,羽自明了。可我不能因着一己之私,误了两人终生。我父兄族人皆死在战中,独留我一人,时语此生,怕是注定只能为舒余,为泽阳活着。前路难行,动辄得咎,时语心中万般艰难不可言说,今日来此,只盼着……盼着…”
她话未说完,那紧握成拳的双手手背微微一热,便就这样被桑洛双手轻轻握住,她语塞,眼眶湿润,但听桑洛说道:“只你愿意,我明日,便去和父王……”
“洛儿姐姐。”
沈羽这没来由的四个字让桑洛霎时停了口中的话,微微蹙了眉,旋即又莞尔:“我是长你一些,你是因着此事,才觉别扭?”
可沈羽依旧闭目低语,复又叫了一声:“洛儿姐姐。”言罢,沉静许久,只觉得桑洛那一双手微微紧了紧,苦笑着在桑洛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闵文。说完,只又说了一句:“日后,多加保重。”便不顾桑洛那紧握着的手,松开怀抱转身而去。
窗户啪啦啦的响了几声,屋中回归一片静默。
桑洛站立原地一动不动,一双眼睛盯着烧着的炭火,快步走到桌前,拿了纸笔,在昏暗的光线之中潦草的写就了几个字,那沈羽方才用闵文浅浅说出的八个字——
时羽非羽,欲语还休。
作者有话要说: 【欲语还休】这个伏笔埋藏了几十章终于可以露出水面了。时羽不是这个羽啊,可我想说是这个“语”却又不能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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