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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余阖挑了挑眉,还未及问,沈羽却率先跳到高墙一侧,纵身而上。
沈羽知道桑洛素来不喜人围着,是以她的居所内中并无侍卫,二人只需绕过殿中她居所之处外围的皇城卫,入了内院之中,便可畅行无阻。然二人在这深夜雨中寻到她殿中居所,绕过持戈挺立的皇城卫纵入内中,却依旧未能进去。
门外果然唯有疏儿一人在台阶下的院子中,静静地守着,来来回回的撑着伞在四周看看。黑暗之中,也唯有这一处,窗子内忽晃着柔和的灯烛之光。
有人捷足先登,率先而来。
沈羽皱了皱眉,心中隐约腾起一股怪异之感。身边的哥余阖却低声淡笑:“我猜,定是国巫那老头子。”他说着,站直了身子,“这样也好,你也进去,咱们面对面的,在你疼昏过去之前,先把想说的想问的都说个明白。”说着便要走,却被沈羽一拉,站定步子歪着头不解地看着她。但见沈羽低着头,道了一句:“先别进去。”
哥余阖怪道:“怎的?你不会现下就不舒服了吧?”
沈羽确觉得心口隐隐微痛,却又摇头,低声言道:“我想,先听听国巫说些什么。”
哥余阖沉吟片刻:“你之所言所行,让我心中觉得,你对女帝,并不全信。”他说着一笑:“你如此做,怕是女帝知道了,要伤心了。”
沈羽沉默不语,带着哥余阖绕到侧边窗下,靠在墙边,重重的呼了口气。哥余阖抬起湿漉漉的手,将那窗子小心翼翼地戳破了一个小洞,前倾着身子往里面瞧了瞧,喉咙之中哼哼两声,极低的声音道了一句:“果然是这老头子。”
沈羽从未偷听过谁与别人说话,更况眼下在房中的,是桑洛。她蹙着眉,身子紧紧地贴在冰凉的墙上,只觉得一颗心跳的极快。她并未听清哥余阖那极低的话语为何,只是觉得胸口的疼痛愈发强烈。却在此时,听得房中桑洛极压抑的一声闷吼:“你在威胁我?”
沈羽的身子因着这一声低吼都抖了抖,不自主的抬手捂住了胸口。
她从未听到过桑洛如此生气的声音。她扶着墙壁,侧过身子,靠在了哥余阖身边,哥余阖往后退了退,将那小洞让了出来,径自抱着胳膊靠在一边,面容上是瞧不明白的沉静。
姬禾跪在地上,因着桑洛的这一句话便低下头伏下身子。口中却道:“臣之所言,句句肺腑,并非要威胁女帝!孤王之命,加之焚火之气,可毁一国根基。蓝公此举,是为女帝计,为一国计,与我而言,他此举,亦是为沈公计。”
“为一国计,为沈公计?”桑洛冷笑,目光凌厉如刀,周身都微微发着抖:“姬禾,我敬你是几朝老臣,星轨国巫,对你礼敬有加,你借天命之说,让我不要将她诏入三道门。如今我一退再退,作罢了让她卸甲去官的念头,就是因着你所谓孤王之命,却不想蓝多角纵蛊害她,散播她为女子之事,意图将她逐出皇城。姬禾,你与蓝盛交好,此一举,是不是你们早就谋划好了,要来拆散我们?”
“吾王明鉴!”姬禾直起身子抬头看着桑洛,苍老的面上因着激动微微抽搐着,灰败的胡子颤着:“老臣与蓝盛确实交好,过往之事,吾王早知。若我真与他谋划,何苦还要将这一层关系告知吾王?蓝多角所为确实该罚,便是我,都不曾想到他会如此。可他之所言,也绝非儿戏。沈羽确瞧见了天元大祭,此言非虚。而吾王历经种种,苦不堪言,若非因着你身上王气极盛,又如何能一再转危为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吾王难道真不觉得,蓝多角此举,正是应了我与你说的孤王之命吗?她沈羽若非留在吾王身边,旁人又怎会如此针对?”
“放肆!”桑洛开口打断了姬禾所言,只说了这两个字便咳嗽起来,便是步子都站立不稳,踉跄两步扶住了桌边:“姬禾,你如此说,就不怕我把你与蓝多角挂在沙子地中?你是坐定了主意,我不敢如此?我不会如我父王一般冷酷无情?”
“并非,”姬禾淡淡一笑,叹声只道:“我知吾王,与当年先大兴帝像极了。可我既为国巫,便有替天承命之责,若我不说,便是我之大错。吾王,你之王气太盛,她留在此,会害了她。让她离开皇城,回返泽阳,你大可让她继续承继公位,为你开疆拓土,不仅可保她一生安宁,亦可保舒余国泰民安。吾王,三思!”
“我不会让她替我开疆拓土,我亦不会让她替我铲除异己!”桑洛急促的喘息着,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我说过,若不能让她守在身边,这一国之王,我也不稀罕。”
“吾王自可不为吾王!”姬禾直视桑洛,言语之间丝毫不见怯懦:“我亦有所言,吾王可不做这王,与她远走高飞。留的舒余一国,为中州大羿,为南岳小国瓜分殆尽,让一国万民,受尽战乱之苦。吾王若打定主意,弃百姓于不顾,老臣与蓝多角,亦可将那长别蛊的母蛊藏匿,继而自尽,让母蛊长埋地下,只等沈羽毒发!”
桑洛那凌厉的目光瞬而变得阴鹜至极,她抖着手扶着桌边,缓缓坐下身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许久,轻声开口,却不似是在同姬禾说,更像是自言自语:“自我见到时语,便在心中定了主意,此生,非她不可。不论她是男是女,是泽阳之公,还是布衣平民,都不会变。我生在皇族,我是轩野族人,我之一生,便要与舒余一国密不可分,又要受舒余一国的桎梏。我为国家计,被我父王逐出皇城,流落昆边,生不如死,我与沈羽远逃南疆,又是为了舒余一国,遭遇种种不堪。我父兄皆要害我,唯有她一心对我,不论我作何抉择,都从不言退。我要逃,她陪我逃,我要反,她陪我反,我要称王,她愿为我去官卸甲。我不信天命,我只信我亲眼所见之事。”她说着,紧紧地闭上双目,双手死死的握着拳头:“姬禾,你来说,这样一人,你让我如何将她逐出皇城,与我相隔千里,这样一个人,你让我如何能再为了王位,再不能见?”
“争王不易,为王,更难。”姬禾面容沉重,叹道:“我知此举,与吾王而言,抉择艰难。可沈羽离去,不仅可解了如今诸公群臣心中不满,还可远离是非,留在泽阳护卫四泽,更可解了长别之蛊,性命无碍。若沈羽不走,吾王刚登大位,诸事待定,有多少的事儿,多少的麻烦,多少的非议?你自可抛却王位,与她离去。可这至高之位,坐上去容易,有朝一日走了下来,且不说王位谁继,旁的人,那些心思叵测的人,真的能放过你们么?唯有身在高位,才能护得你二人安宁。”
“我只再问你一次,”桑洛面色苍白,声音沙哑:“你与蓝多角,是否打定了主意,若我不让沈羽离开,你们便会永藏那母蛊。便是死,也不改。”
姬禾凝着面色,沉默不语。权当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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