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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三刻, 神木皇城一城晦暗,闷雷阵阵,风卷欲狂, 雨下的又急又密。值守的皇城卫挺直着身板, 任由瓢泼的雨水拍打在身上,不过片刻便被雨水朦胧了双眼,抬手抹去面上的雨水之时,却未曾发现高墙之上一道人影飞快地闪了过去。
桑洛浅浅地睡了片刻,终究因着心事辗转反侧思虑深重,在雷雨声中醒过来, 不住地咳嗽。她坐起身子,透过朦纱的屏风看向殿中,两旁精致的铜灯, 似是燃的久了,有无人来理, 变得有些暗淡,她咳地厉害, 却又不想唤人来伺候,便披上衣衫, 径自走出, 听着外面的风雨声, 忽觉这偌大的寝殿,大的骇人。
门声微响, 吱呀一声被推开,疏儿拍了拍身上的零星雨水,抬头却正见桑洛站在殿中,披着衣服轻声咳嗽。当下一愣:“姐姐, 怎的这就醒了?”她说着,忙不迭的去给桑洛倒了一杯热水,吹了吹才送过来:“终究还是着凉了,又咳嗽起来,要不要传医官来瞧瞧?”
桑洛抿了一口,又把水杯放了回去:“不是让你去歇着,怎么又过来?”
疏儿为桑洛将披着的衣服理了理:“本是睡了,只是方才一道门中令仆来报,说国巫匆忙求见。我问他这老人家大半夜的又想干什么,他也说不知,只道国巫坐在殿中,只说要觐见吾王,之后,便一言不发,闭着眼睛盘着腿儿,谁问也不答。”
“国巫?”桑洛微微一愣,勾了勾唇角:“看来今夜,雨大风急,有许多的人睡不着。”说话间,又咳起来。
“姐姐,”疏儿搅着眉头:“莫怪疏儿多嘴,方才在望月阁中,你就着了凉,眼下最该做的,是好好歇着。国巫愿等,便让他在殿中多等一会儿罢。”
桑洛摆了摆手,喝下一口水,低喘许久,才哑声说道:“国巫那般随意懒散的性子,无事绝不会来寻我。自从三月前回返皇城,便一直在他的占天楼中饮酒大睡,若不是上月他带着姬克来见,我险都忘了国中还有国巫。今日忽至,定有要事。”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倒想听听,他要说什么。着国巫姬禾,过三道门,往栖凤宫望月阁中侯见。”
疏儿愣了愣:“姐姐……按理,国巫不得入三道门中,更况此处是您居所,他更不该来……”
桑洛疲惫地看着她:“夜雨浓重,这样大的雨,我也不想再来回奔波了。去热一壶好酒吧,告诉令仆,让他带国巫来。”
疏儿点头应下,匆忙出了门。桑洛坐在窗边,低声的叹了口气。
她知道姬禾因何而来。疏儿往狼绝殿时,她已命人暗中将琼公剑在皇城一事散播出去。唯有散播出去,外面的有心人,才会听到消息,蓝盛,才有可能寻剑而来。可蓝盛眼下究竟何处,无人知晓,这消息究竟能否传到他的耳朵里,也未可知。可事已至此,他们却不能再等。桑洛心中做不定主意,三日之后便让沈羽和舞月离去会否太快?
可舞月有言,舒余南岳,远隔千万里,一路上山高水远,蓝盛若要来,总有的是机会。舞月所言不错,可便是这远隔万里山高水远,才更是暗藏杀机危机重重。
她心中觉得不安。
不安至极。
蓝盛垂垂老矣,可仍是一国战神。辰月乱时,蓝盛运筹帷幄智计高绝,他这十数年以寺人之身隐在昆边寒宥那般苦寒之地,在自己与众人面前端的是一副忠勇直臣的样子,背地里,却能砍下刚刚出世婴孩的头颅。如此之人,如此手段,让桑洛觉得不寒而栗。每每想到此处,她便在心中深深担忧。便是沈羽功夫极好,能在拳脚上胜过蓝盛,可沈羽这宽仁老实的性子,也难保不会又被蓝盛蒙骗,何况当日,蓝盛也曾救她一命。
舞月心机深重,善用蛊术,可舞月……终究不是己方之人……若真到危难之际,她又能帮到多少?
桑洛越想,越觉纠结反复。
王令已下,箭在弦上,此事难有转圜余地。
她起身缓步走出寝殿,听着外面雨声愈大,只是兀自摇头,沿着廊道走进望月阁,一步步的踏上木阶,每一步都觉沉重。一时之间,不知自己做的这件事,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
阁中仆从但见吾王,匆忙地摆下那两壶刚刚热好的酒,俯身叩拜。
桑洛也不理会,只是摆了摆手让他们离开,径自坐下,抬手轻轻地放在那冒着热气的小酒壶上,只一下,便烫的她手一缩,她盯着那酒壶,弯了弯唇角,复又将手放了上去,直到烫的受不住,一阵阵的疼痛袭来,才咬着牙将手收了回来。
夜雨寒凉,不过一会儿,那热气便消失殆尽,再去摩挲酒壶,便只觉温热。而桑洛手上那被烫到的红印子,却还未消。
脚步声响,桑洛将手收进宽大的衣袖中,抬起头。
姬禾已然跪落,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一头灰白的头发凌乱的披散着,衣裳也湿了大片。
“这个时辰,我以为,国巫已经醉过去了。”桑洛低声开口,静静地看着姬禾,指了指一旁的矮几:“特地让人温了酒,既来了,我可与你同饮。国巫,坐吧。”
姬禾抬起头,浑浊的目光忽闪几下,干哑地低笑,佝偻着身子坐在矮几旁,抬手轻轻碰了碰酒壶:“今夜寒冷,酒却热得厉害,多谢吾王。”他说着,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双手举过对着桑洛微微一稽:“老臣也觉口渴,先饮为敬。”言罢,将那热酒一饮而尽,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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