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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九, 无风无雨,星野辽阔,空气之中透着潮湿阴冷。
夤夜之时, 一行人马到了枫泾原之中的第二处临营。此时, 他们已处在原中腹地,前后无人,周遭的树木逐渐高大起来,枯枝烂叶铺了一地,这些日子频繁落雨,枯叶杂草与积水泥土和在一起, 泥泞湿/滑,更加难走。官道变成了碎石路,却只可过一驾马车, 一众步卒与马匹皆踩在泥中,脚程更是慢了下来。
火把上的火苗被风吹得来回忽晃, 这架势瞧起来,随时都会熄灭。
步卒长招呼着步卒们将湿冷的火盆擦干, 先把火升起来,凌恒留了十几人准备夜中饭食, 便匆忙带着几十人去寻临营中的守卫, 此时正将营地之中废旧的房舍门逐个推开, 一边高呼吆喝着,一边吩咐人入内清理。剩下的兵卒分列四排, 守住各处,将营地围了起来。
沈羽将马拴好,四下环顾,临营之外一片漆黑。
夜中宿在这荒原, 抬眼可见夜空之中闪烁群星,可谓是个赏景的好所在。但没有人有心赏景,因着他们各自心中都颇为明了,在这枫泾原的腹地之中度过一夜,并非易事。
片刻,凌恒满头汗的跑过来,面色不太好看,对着沈羽拱了拱手:“少公,方才寻了一圈儿,这营中除了咱们,别无他人。”他说着,便又兀自咕哝:“可也奇怪,这营中本该有守卫百人。可如今看起来,内中的物事上都落了灰尘,哪像是有人的样子?”
沈羽没有言语,只是定定地看着远处的一片黑暗发呆,凌恒站在一边,瞧着她那样子,也不敢打扰,只得转而又安排着其他的杂事儿去。
枫泾原是一片荒原,因着原中林木水泽众多,鲜有人来,但这里确是神木都通往南疆去最近的一条官道,这官道狭窄,年代久远,常年都有守军三千,分在四处临营之中轮换值守,守军三月一换营,两年一换人,往来期间的商贾行旅不在少数,从未听闻有什么事端出现。他们初到枫泾原时,原口北营守卫充足,面色如常,不见有任何怪异之处,何以之后再到这第二个营地,便人尽皆失?腹地之中的两个临营,与南北临营相隔甚远,因着原中形势多变,守卫也是最多的,按理,不该有眼下如此的情况。
这一路上,沈羽心中都想着舞月说的那些话,她总觉得舞月对此处格外关注,她自南岳来朝,路途之中必经此地,或许她对此事知道一些。或者,不只是一些。
她皱着眉,心中总是沉甸甸的,总觉得眼前这守卫忽然消失的场景,似曾相识。可此处是东余,并非西陲。她摇了摇头,只觉还是要去寻舞月,问问明白。
沈羽走到火边,放眼望去,周遭步卒还在值守,余下的人吃着手里的干粮,低声细语,舞月那一辆马车边,南岳侍从靠在一旁,寸步不离,西边的营房外台阶上,蓝多角与姬禾舒展开双腿,饮着酒。却独不见舞月。她走了一圈儿,只觉奇怪,问那些侍从,却无人答话,只是行礼摇头,这一路行来,她从未听过这些南岳侍从说过一句话。
沈羽走了一圈儿,担心出事,便往营外去,这才瞧见舞月独自一人站在破损的营门外,径自看着外面,一动不动。许是听到了沈羽的脚步声,她转过身子,笑了笑,丝毫不觉意外的道了一句:“少公来的真快。”
沈羽在舞月身边站定,目光随着她一般落在官道之外的黑暗中:“你知我要来?”
“我说过,耳听为虚。”
“如今眼见为实,大祭司是否打算把心中的事儿,说与我听了?”沈羽按着剑,紧紧地握了握剑柄:“你来皇城之时,走的亦是这一条路,当时,你发现了什么?”
“我们入此枫泾原时,南临营中的守卫派了两百人护我们前往。”舞月轻声说着:“这枫泾原草泽众多,瞧起来人迹罕至,我想,这也是为何会有四处临营把守的缘故,一路上我未做多想,毕竟你舒余一国广大辽阔,兵强马壮,断不会出什么岔子。”
“你们入原之后,出了岔子?”沈羽听她所言,神色一凛。
“与旁人来说,并未出岔子。我们一路上也并未遇到任何危险,将将四日,便出了枫泾原。可与我们来说,确实发现了一些怪异之处。我心中虽觉怪异,但毕竟身处异国,不好多做干涉,可这疑问在我心中久久不散,怀疑愈发深重,是以,才想着若再至此处,定要查清楚此事究竟是否与我猜测相合。”
“眼下,你是查清楚了?”沈羽不解问道:“查清楚了何事?”
舞月看了看沈羽,低声一笑,从腰间解下那随身佩戴的银铃,递到沈羽面前:“少公且看。”
沈羽将那银铃放在手心中细细地去瞧,铃铛不过拇指大小,上面纹路优美精巧,却瞧不出旁的端倪。她正径自奇怪,那银铃却忽的在她手上微微震动几下,发出一阵细微的叮铃铃响声。沈羽惊了一跳,抬眼看着舞月:“这……是为何?”
舞月目光深邃,定定地看着沈羽手上的铃铛:“这铃铛,是我南岳大祭司专有之物,名为蛊铃。”她娓娓道来,语调浅淡:“顾名思义,铃中有一蛊,名为传音母蛊。此蛊不过蚊蝇大小,炼蛊之法是历代大祭司相传的秘法,极其艰难,但此蛊一经炼就,却可活过百年。”
沈羽拧着眉头听她说,但闻手掌之中的铃铛里有个蛊虫,便扯了扯嘴角:“那这蛊虫,有何作用?”
舞月笑了笑,看出沈羽不适,将那铃铛拿起来:“方才少公听到了。铃声响动。这蛊素日不会有任何动静,唯独有其他蛊虫在周遭之时,才会震动,若掌蛊之人用法得当,若遇烈蛊,可使其不得近身。百里之内若有其同类,将这铃铛放在火边,便会震的更厉害。我族之中,佩戴蛊铃者,必为大祭司,而大祭司在我南岳,有生杀之权,有祭祀之责,更有灭恶蛊之能,这小小的蛊铃,作用甚大。”她将蛊铃系回腰间:“昔日临城,蓝盛曾奉公主命来寻我,用的便是香蛊传音之法,我颇为奇怪,为何蓝盛会有我南岳大祭司的蛊铃,彼时他与我说是故人所赠,我便心中存疑,回返南岳之后,才查到蓝盛母族之事,在你舒余,蓝盛母族是南岳人之说并不算是什么秘密,可我却没有想到,他的母族竟是洞黎族,此人藏得如此深,怕是在当年,便有自己的心思了。
“依你所言,这蛊铃震动,是因着……这枫泾原之中,有蛊虫?”沈羽眉头深锁,更是忧虑:“若如此想,或许蓝盛就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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