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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四年, 一月。
飞雪临城,北风呼号。
入夜,风停雪驻, 天空晴朗起来, 月光如水一般倾泻在王都四处厚重的积雪上,泛起迷蒙的光华。
一队巡城的皇城卫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过静谧无人的街道,经过市肆之中唯一亮着灯火的饮夜楼,却也不抬眼,只是径自往前走到拐角处,转了个弯, 往西边去了。
楼阁之中,魏阙一只手搭在冰凉湿滑的栏杆上,低垂着目光目送这一队皇城卫远去, 闷闷地喝了一口逐渐凉下来的酒。放下酒碗之时,手还微微地发着抖。
穆及桅眯起眼睛, 盯着魏阙那一双发抖的手,唇边的胡须颤了颤, 嗽了嗽嗓子:“我以为,魏将早已看淡了生死。”
魏阙闭了眼睛, 摇头叹道:“穆公可知, 史官符正, 是我这半年来杀的第几人了?”
“将士杀敌,千百有之, ”穆及桅拿起酒坛,又给魏阙倒满一碗酒:“魏将年纪尚轻,待得到了我这个岁数,自然也就不会如此。”
“可这些人, 不是敌人。”魏阙皱着眉,依旧不断地摇头,他又喝下一口酒,沉重地吐了口气:“况符正一届史官,他只是写他所见所闻,并无大错。他们也都是为我舒余付出了半生心血的人……”
“可他们却犯了大忌。”穆及桅目光平静地看着魏阙,“稷礼之时,雷劈祖庙,王都震动,流言四起,你与我皆是看着吾王继位至今,知道这些年她如何艰难,更应知晓,此时的皇城之中容不得议论,这一笔,不该留在野卷之中。”
“我自然知晓,可……”魏阙面容忧愁,“吾王聪慧过人,她亦该明白,悠悠众口,绝非杀几个人便能堵住。”
“她变了。”穆及桅淡淡开口,打断了魏阙的话。
一时之间,两厢沉默。
魏阙忧虑深重地将碗里的酒仰头喝下,用力地抹了抹嘴。
“她变了。”穆及桅的目光变的深邃沉重:“我们都看在了眼里,她再也不是当年的公主,也不是刚刚继位的新王女帝,而今……她……”穆及桅面上扫过一丝沉重:“她再也没有任何的牵绊,变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王。”
“我知穆公所言为何,可长云山一战,沈公殁去,”魏阙咬了咬牙:“此事你我皆不愿见,如今皇城流言四起,只道雷劈祖庙将星陨落,国巫横死,桩桩件件皆预示着国之将难,而今若再加上一条吾王性情大变,试问国焉可安?”
“正因如此,你我更不可自乱阵脚。”穆及桅沉下脸色:“魏将,我年岁大了,不知何时便会蒙先祖召唤合上双眼,”他重重一叹:“过往,我总想着狼首之位,有朝一日还是要交还到沈羽手中,她在,定能护的吾王周全,舒余安稳,而今……”他言至此,面上沉痛之色更浓:“而今,英雄早亡,泽阳没落,狼首后继,又该有谁?终有一日,这些重任,会落在你们肩上,吾王高瞻远瞩,有治世之能,她既信你器重你,你便不应在心中对她有一丝一毫的不满。”他说着,停了下来,沉默良久,闭目慨叹:“这些日子,我总觉得沈羽这孩子从未离开,许多个日夜,我梦见她的父亲,母亲,脑海之中挥之不去的皆是过往回忆,总是抱着一丝希望,想着她或许尚在,可每日在朝堂之上,瞧见吾王双鬓的白发,才忽的明白,我这些虚无缥缈的念头,终归是一场空。”
“穆公所言,亦是我心中所想,”魏阙凝眉深叹,面上已带着几分醉意,却又饮下一碗酒:“我从未想过,沈公就这样去了,时至今日,依旧不信。”
穆及桅微微睁开双眼,目光移向外面静谧的街道,看着天空之中一轮明月:“试问若你我都会如此,吾王,又会如何呢?”他提起酒坛,却发现坛中的酒已然没了,他低声淡笑,将酒坛放回桌上,站起身子走到魏阙身边,按了按他的肩膀:“该来的,总归是要来,该走的,总归还是要走。斯人已逝,但活着的人,除却承受苦痛之外,还要活着。”他说到此,哈哈一笑,“夜深了,魏将,早归。”
穆及桅阔着步子下了饮夜楼,一声马鸣,马蹄远去。魏阙看着穆及桅一人一马逐渐隐在昏暗之中,疲惫的吐了一口酒气,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冬夜绵长,唯有月儿高挂。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人殿偏殿中的书阁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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