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提示您:看后求收藏(迦南小说网https://www.jnweishang.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中庭修有湖边亭,二人便坐亭中。春寒渐去,湖边柳色新新,春鸭几只,流连湖面,不时纵脑入水,叼出细小游鱼,一饱口腹之欲。
“七哥当真好风雅,竟有如此景致。”杜渝放松下来,直言道:“付狭岩跳梁小丑,我不大懂,为何殿下会卖他这个人情?”
景秀喜她这份直爽,不答反问:“我来问你,现下朝中,对两国使者最了解的,是何人?”
杜渝未曾多想,只道:“自是七哥你。”
“两国使团进京,定不太平。”景秀说话间,方才的堂倌带了个清秀姑娘,提着食盒过来。二人默契住嘴,等酒菜上齐,人都退下,杜渝坐直了斟酒敬酒,道:“七哥,小池先干为敬。”
甜酒不易醉,景秀也酒到杯干,才说起方才的话头。“铁青王子与蜜绯王子裂痕已深,但可汗尚在,他为了今后夺位的筹码,定要从我大唐要去些许承诺。最易滋事生非的,也便是他那里。既有人要当出头鸟,为何不让予他?一来卖个人情,二来待使者离京,功劳定要在你头上加一笔。左右都是稳赚不赔,咱们何乐不为?”
“那岂不是说,付狭岩的算计,早在十三娘意料之中?”杜渝目愣口呆,道:“她……她早就做好应对,是以世子才会那般言语?”
“世子那里应是不知的。”景秀旁观者清,道:“因铁青王子一事,我本意也有争了差事的打算。殿下那里,应是看到付狭岩在场,才临时拿的主意。只殿下机智百变,又与世子相熟,只言片语间面授机宜不被人察,自是未尝不可。”
景秀唯恐因此让二人再生嫌隙,便道:“殿下在外,对你百般回护,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只她寡言少语,定从不于你提及。按理,你长安军中那些个儿郎,兵部早已定论,是另有去处的。殿下替你从鄂侯那里将人要了回来,所谋心机所费功夫,比你想象中要艰难些。你二人一个直爽性格,一个寡于言谈,若真有疑虑,我盼你当面直言,这样才不伤咱们从小长大的情分。”
杜渝面色纷杂,感慨道:“我总以为,十三娘一手遮天,原来她有这般难处,却从未从她口中听闻半句。难得她愿与七哥说说……”
景秀无奈喟叹道:“殿下何尝与我分辨一句?不过是我虚长你十岁,看的多些想的多些,才能体谅她行事艰难。如今朝臣多向圣人,便是殿下门客遍布朝野,想办件事,今后只怕会愈发捉襟见肘。”
“七哥,十三娘何时肯从这漩涡中脱离?以小池愚见,圣人可为明君。”杜渝再次说出这番疑惑来,景秀斟酌再三,也只道:“我只知晓,殿下心中有芥蒂。以往还有渐消的迹象,但自去岁除夕大宴后,便根深蒂固,再难迁移。”
“除夕大宴?”杜渝琢磨半晌,那夜里除了自己酒醉打人,再无旁事,李依还能为什么着恼?只想破头颅,也想不出半分头绪。
这些事情,也只是景秀私下揣摩而来,本以为杜渝或许能给出方向,孰料两人都是一筹莫展。
景秀对着湖水喟叹:“十七娘,听七哥的,这些事情,不可再与人言。殿下心志坚定,胸襟抱负皆常人难以企及。我既有幸了然于心,是以她所作所为,无论我会否想得清猜得透,都愿为她鞍前马后操劳。我之志向在此,而你呢?杜氏现下陷入这摊烂泥,然而并非脱身不得。你凡事,还要多想多虑,可记下?”
杜渝食不知味,闷声应了,不知思忖些什么。
景秀恐她因此疑己,便道:“前次军中推演,我看你倒是有几分心得,是下功夫钻研了。”
杜渝得他赞赏,顿时心虚,只道:“七哥,在你面前我真是班门弄斧。想你驰骋沙场指挥千军万马,我不过是小打小闹。”
“看你这话,是透着不服气埃”景秀一笑后,正色道:“十七娘,吾辈沙场血战,是为了保身后黎民苍生。”
杜渝懵懂着望过去,道:“七哥,我知道的。”
“我盼着一生都不必再上沙场,如此,才是万民之福。至于功勋卓著,与之相比,何足道哉。”景秀一字一句,充斥着希望,直让杜渝心口发烫——她一直羡慕景秀能有征东良机一战成名,却未曾想过,这位将军,竟想着铸剑为犁造福苍生。
这是她从来,都未曾考虑过的。
翌日清晨,天还蒙蒙亮,虞公府侧门驶出辆普通马车,公府标记俱无。坊市门禁早已稀疏,簪娘扮成个灰头土脸的脚夫,拿了半贯钱,劳烦戍卫开了半门,早早从坊间脱身。行至通化门,正是周围菜农进城时分。牒文顺利验过,这辆马车沿着官道一路直奔渡口,再换马进东都,正是杜渝簪娘尔璞主仆三人。
去岁夏汛水祸,杜漓便在东都。上游黄河溃坝,为防洛水决堤,做了无数准备。然暴雨连月,再完备的堤坝,也有冲毁的一天。若非彼时李倜因水患困于东都,以郡王身份一力救灾,只怕后患无穷。
传说死于水下之人,即便落葬,亦会灵魂难安。杜渝归京后,疲于应付诸事,竟是一直没来得及看一眼杜漓丧身之处,为他招魂祈福。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