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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许多年前先帝染了豆疫,公孙皇后忧怀圣安,又不能近身接触,自请将这本是书房的地方改为暂住的卧寝,日夜守在先帝身边,为他祈福,被传作佳话,贤后之名由此而生。
他望着眼前被收拾得焕然一新的屋子,以及正在紧着往里搬新陈设的宫人,双腿止不住地打软。当年面对狼王的时候他都没这么害怕过,如今却恨不能以头抢地,求那已然仙去的公孙皇后救救自己,显个灵,托个梦,让越来越奇怪的国君儿子悬崖勒马,别再做这种吓死小侍卫的荒唐事。
莱盛说得都对,“闻人默”对他的态度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已然超越了君臣之仪与普通友人。
正常国君会让侍卫住自家亲娘住过的屋子吗?
不会。
正常国君会隔着被窝跟侍卫唠嗑吗?
不会。
所以他不正常,他对我有非分之想!
陆邈倚着门框不敢进去,努力捂住嘴没让自己哭出猪叫。我该怎么办?跟贞洁烈女一样拒绝皇帝的“巧取豪夺”?来个感天动地的宁死不屈?
他想了又想,最后还是默默地抱着自己的小包裹走了进去,门一关,窗一闭,先拿起宫人们送的午膳大吃了一顿,然后洗洗脸,擦擦嘴,在屋里扎了会儿马步,默默躺在榻上思索自己那黯淡无光的未来。
宁死不屈是不可以的,怎么着都得想办法活下去。为此窝囊点就窝囊点吧。
他不是怕死,是不想死在这里。
他心里头有根刺,执拗地长在心尖尖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生根发芽,直到长成了一棵树,填满了他的五脏六腑,四体百骸。
这树,是由风霜,由仇恨,由刀枪剑戟,国破家亡浇灌而成的。斩不断,割不掉,已然代替了他所拥有的一切,如果被强行抽离,那世间便再无陆邈。
哪怕没人在意了。荆国的朝臣们不以为然,边关的将士们闭口不提。
而闻人默他……
已然不记得了。
他翻了个身,嗅着上头的熏香味昏昏欲睡,已然从刚刚的惊慌失措化作一条平静地等着被夹大饼的咸鱼。殊不知另一边,莱盛正八卦不已地问向蒋墨:“陛下,您为何将陆侍卫安置在葳蕤阁呀?”
蒋墨不假思索地回道:
“因为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