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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将大包小包放在茶几上,说道:“老神仙,我们来看看您”。
道一坐在靠窗的位置,乐呵呵的指了指沙发,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那些打包小包上,“来就来,还带这么多礼物,太见外了,以后啊,跟着陆山民喊道一爷爷就行了,亲切”。
阮玉坐在沙发上,笑道:“道一爷爷,那我就不客气了”。
秦风搬了跟凳子坐在道一身边,说道:“老神仙,那我也可不可以换个称呼”?
道一翻了个白眼,“你给我买东西了吗?就你这脑袋长在屁股上的蠢货还想叫我师傅,以后行走江湖,我的脸岂不是会被你丢光光”。
秦风满心的憋屈,他倒是想买些礼物,但有阮玉在,哪里能轮到他,只得嘀咕道:“以前也没少给你买酒买烟”。
道一切了一声,“嘀嘀咕咕,说话都不敢大声,像个娘们儿,真收你当徒弟,等我以后下地见了老黄,他不笑死我才怪”。
阮玉赶紧打圆场道:“道一爷爷,是我疏忽了,不过我买的这些东西,有不少是秦风给的意见”。
道一看着秦风说道:“看在阮丫头的面子上,你也喊我道一爷爷吧,师傅就免了,倒不是真的怕你给我丢脸,也不是害怕老黄那头倔驴笑话。我指点你的那些外家修习法门本就不是我的,要喊师傅,也应该喊老黄师傅才对,我再不要脸这点逼数还是有的”。
秦风终于露出笑脸,亲热的喊道:“道一爷爷”。
阮玉看着道一消瘦而又苍白的脸,担忧的问道:“道一爷爷,您的身体可还好”。
道一摆了摆手,“没事儿,贫道一辈子上天撩过鹰,下海捉过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死不了的”。
秦风刚刚稍好的心情又蒙上一层灰色,跟阮玉不一样,他能隐隐感觉到道一身上若有若无的气机流逝感。“道一爷爷,真的没事儿吗”?
道一捋了捋胡须,翘起二郎腿,“你希望我有事”?
“当然不是”!秦风赶紧说道:“我只是担心”。
道一淡淡道:“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这么多年了,才勉强算是个半步金刚,丢我的脸没什么,别丢了黄金刚的脸”。
秦风又是一阵委屈,山民哥不也没金刚吗?就连九斤哥也没听说踏入金刚啊,不过这次他只敢在嘴上嘀咕。
阮玉岔开话题问道:“道一爷爷,不怎么没看见小妮子”?
说到小妮子,道一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丫头,正全东海抓人、贩、子呢”。
阮玉低着头,紧咬着嘴唇,喃喃道:“都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才、、、、”。
道一微微摇了摇头,“我也是服了你们了,别人是生怕推脱不掉责任,你们倒好,个个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阮玉低头不语,神色暗淡无光。
道一叹了口气,“陆老头儿还活着的时候常说尽人事听天命,只要尽力了就没有必要自责,阮丫头,你尽力了,你们都尽力了”。
“但是”,阮玉抬起头,“孩子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道一掏出烟叶嗅了嗅,自从上次与夏冰一战之后,一抽旱烟就咳嗽不停,现在也就只能闻一闻聊以慰藉了。
深吸一口气后,道一一脸的满足。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至少不是什么坏消息。不管是谁掳走了两个孩子,对于他们来说,孩子活着都比死了有用”。
一直没有说话的秦风有些不快的说道:“山民哥不该在这种时候与韩家联姻,血浓于水,未免有些无情了”。
道一斜眼看着秦风,“你懂个锤子,世界这么大,孩子那么小,去哪里找,你那么大本事,你怎么不去找回来”?
道一缓缓道:“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孩子都是很关键的筹码,现在除了等某个时候对方用上筹码,没有别的办法。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感情用事,坚定朝前走,才是逼对方用筹码,才是找回孩子的唯一办法。否则,自乱阵脚才是真正的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道一看向阮玉,“阮丫头,你是聪明人,应该能够理解陆山民吧”。
阮玉苦笑道:“易地而处,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说着顿了顿,“但是、、”,阮玉没有继续说下去。
道一接着阮玉的话说道:“但是与曾雅倩朝夕相处,你替她感到委屈”。
道一缓缓道:“曾丫头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但话说回来,苦的又何止是她一个人呢。陆老头儿苦不苦,练了一辈子字,临死都不得心安。老黄苦不苦,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求死,而且时死自己的徒弟手上。高昌苦不苦,在纳兰家卧底几十年,还亲手杀了自己的师傅,最后为了救黄九斤死在夏冰手上。还有黄梅、唐飞、肖兵、、、、这些死去的人,哪个不是带着不甘和遗憾死去,苦不苦”。“就拿你来说,你这一路走来,苦不苦”?
道一深吸一口气,“陆山民就不苦吗?订婚的日子,马嘴村一个人没去,东海一个人没去,满堂宾客,孤独一人”。
说着,道一一脸心疼的说道:“最苦的还是小妮子,多么没心没肺的孩子啊,现在也会思考人生人性了,造孽啊”。
阮玉微微的点了点头,“山民哥做事向来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但却一直很在意是否心安,是否遵从本心,这次违心而行,其实最不好受的就是他”。
道一说道:“作为陆山民的长辈,我本该亲自去看看曾丫头,之所以没去,一是我脸皮薄,不敢。二是那丫头脾气倔,去了也是自讨没趣。”
阮玉说道:“其实雅倩并不是不懂事理的人,但她就这种性格,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另外,毕竟是当母亲的人,她想通过与山民哥决裂的方式让两个孩子摆脱这场是非,只是事与愿违”。
道一点了点头,“孽缘啊,刚到东海之时我就想劝陆山民跟曾丫头断了的,不是说曾丫头不好,他们俩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完全是建立在爱情上的,从民生西路开始,曾丫头算是陆山民踏入这座城市的领路人,也是陆山民进入大学的领路人,陆山民对她更多的是感激和依赖,再加上后面曾家遇到围猎,陆山民不顾一切的帮助曾家,就一路上看似顺理成章,却也是莫名其妙的确定了两人的关系。曾雅倩也一样,一开始她也并不是因为多爱陆山民,而是在精神上和心灵上寻求一个支撑。我听陆山民提及过,当年他还是烧烤店伙计的时候曾雅倩对他说过,给他三年时间成长为可以与她并肩作战的人。”
道一停顿了一下,看着阮玉说道:“当然,陆山民做到了,还反过来帮她化解了曾家的那场危机。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陆山民做不到,她还会选择他吗”?
阮玉微微张嘴,最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道一缓缓道:“贫道看人一向很准,当年在马嘴村就给陆山民批过白灵养不熟。我不敢说曾雅倩一定不会选择陆山民,但在当年曾家那场危机面前,或许由不得曾雅倩放弃一切选择陆山民,因为如果陆山民只是一个烧烤店伙计,那就只是一个烧烤店伙计。不是说她对陆山民不够真心,是她所处的环境和她的心智秉性来说,很难。就像这次为了让两个孩子摆脱陆山民所带来的危险,选择跟陆山民彻底决裂一样,我一点不觉得意外”。
看着阮玉的表情,道一笑了笑,“当然,我并不是说曾丫头的选择有错,相反,我觉得她做得很对很理智。但感情这种事情,本就不是什么理智的事情,一旦有了理智,就会缺了点味道”。
秦风再次看向道一的眼神,更加的崇拜,崇拜得五体投地,他万万没想到老神仙除了武道绝顶,能看透世事之外,还对爱情这么玄之又玄的学问这么精通。
道一看了眼秦风,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抖着二郎腿说道:“想当年,贫道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偏偏玉公子,徒伤多少佳人心啊”。
秦风顶礼膜拜,阮玉笑而不语。
道一咳嗽了一声,对阮玉说道:“大局上还得你多操心,小妮子那边你放心,我这个当爷爷的还是能管住她,不会让她乱来的”。
阮玉悠悠呼出一口气,她这次来一方面是看望道一,同时也是担心刘妮因为丢孩子的事暴走,现在晨龙集团与海天集团中已经有一些影子的人摆在明面上,这些人既是线索,同时也是陷阱。以影子的小心谨慎,肯定在这些人身上有布局,不管明里还是暗里,他们有太多的手段可以用了,一旦轻举妄动,很可能被影子抓住机会反将一军。这些人死一两个对影子不痛不痒,也无关大局,但如果因此让小妮子搭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抓人、贩、子的事儿,也麻烦道一爷爷劝劝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担心影子会借此布局设陷阱。当然,我不是怀疑小妮子的能力,在一座人口众多的城市,我相信她能全身而退。我是担心对方阴谋诡计,假如对方做局弄出几条人命让小妮子背锅,事情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