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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终面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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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二刻进发,至宫门酉时初,下车马步行往外朝熙和门以西。

到武英门,过武英门,沿着甬道,到武英殿。

年宴,便是设在此殿中。

武英殿南向,面阔五间,进深三间,黄琉璃瓦歇山顶,后有形制差不离的敬思殿,以穿廊相连,东西配殿凝道殿、焕章殿,左右共有廊房六十余间,院落东北又有恒寿斋,西北有浴德堂。

此外,与武英殿一文一武相对应的,是外朝之东的文华殿。

太子践祚之前,便日常于文华殿观政摄事。

仁国公带着柴氏,莫息带着夜十一,四人一前一后,来到武英殿殿前的月台。

正殿宴席早已备齐,文武百官携带家卷皆未入座,以男女区开,各于东西配殿里等候年宴的开始。

男进的凝道殿,女的进焕章殿。

仁国公与莫息去凝道殿,临去前莫息看着夜十一目不转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夜十一则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神色。

仁国公瞧着嘴角含笑,柴氏却是直接道:“好了,有母亲在,哪儿会让小壹受委屈,你尽管放心便是。”

莫息还是一动不动的。

顿时,柴氏与仁国公的视线尽落在原本不打算多言的夜十一身上。

夜十一只好开口:“一切都好。”

这是夫妻俩吵嘴赌气冷战之后,她对他说的第二句话。

第一句,对不起,第二句,一切都好。

对不起是真真切切在同他道歉,一切都好则是在告诉他,她不会乱来,希望他也不要乱来,一切按照计划进行,都会顺利安好。

仁国公混迹官场半辈子了,什么话听到耳里,做什么归类,几近是自动的,都无需刻意思考,故听到长媳说的这一句,他本能地觉得似乎是在打哑谜。

随即想到妻子前几日同他提起的,小夫妻俩还在闹小别扭的话,他瞬间又释然了,长子长媳夫妻之间打的哑谜,他这个做公爹的,不好掺和。

他微笑地转过身去,看着又有同僚携着家卷正往这边走来。

柴氏没想那么多,只当做是长子忧心长媳第一回参加宫宴,又是年宴此大宴,难免放心不下,见仁国公已背过身去,她也笑眯眯地跟着往前两步,同望着正在走来的官卷。

定睛仔细看,却是以静国公为首的夜家人。

夜十一也发现了,想开口叮嘱两句的莫息不由跟着视线一转,同同看到走在最前面的静国公与夜老太太。

静国公与夜老太太皆已银发满头,都一脸严肃,不紧不慢地往武英殿走来。

紧跟在其后的是夜子慧与邱氏,再后面便是夜瑞、夜祥、夜旭。

除了她父亲,一大家子全齐了。

夜十一心口一窒,下意识地后退,却教莫息以掌抵住她的后背,在她耳边低语:“计划一旦进行,你此刻面对的,与计划过后所要面对的,将是小巫见大巫。你眼下能避开,但皇上呢?你也能避开么?”

她的背嵴被他的掌心抵得僵直。

他说没错,她终是得面对。

不能退缩,也容不得她退。

夜家人已走到跟前,柴氏笑着转过身来,莫息悄无声息地放开手。

“小壹,来。”柴氏冲夜十一伸出手。

夜十一上前将手放入柴氏的手中,任柴氏拉着她往前,站定在她祖父祖母跟前。

一番引见介绍,夜十一行礼:“小壹见过国公爷,老夫人,夜大人,夜夫人。”

夜瑞三兄弟是晚辈,又齐齐同莫家这边长辈行礼。

同夜十一行礼时,三兄弟行得尤为真心,一派恭恭敬敬,半分不掺假。

引得夜子慧与邱氏前后一一略过夜瑞三兄弟,后落在第一回正式会面的仁国公府嫡长媳王壹身上,片刻又默默地对了对眼,夫妻间的默契令二人在无言之中,都看到了对方的惊诧。

连夜子慧夫妻看到夜十一的一双眼眸,都在瞬间惊诧不已,更为熟悉已薨长媳葭宁长公主的静国公与夜老太太,更是好几息没能缓过神儿来。

直至后辈们互相见过礼。

还是更沉稳的静国公先回过神儿,清咳一声,才把夜老太太从缓神儿中惊醒过来。

仁国公对当年的李清芙也是颇为印象,然相对的,他觉得人生在世,别说只是一双眸子一模一样,饶是五官都一般无二者,那也是有的。

是故,他在见过长媳复明之初,倒是从未联想到葭宁长公主。

柴氏则是一直把这份极肖似的惊讶搁在心里,纵然有表现出诧异,那也少在人前。

此时此刻,夜家人除却夜瑞三兄弟,静国公夫妻与夜子慧夫妻,皆表现出来的惊诧,让仁国公感到微讶,让柴氏感到紧张。

毕竟她不比仁国公想得简单,她心中所猜测的,倘若是真,那可是大事件。

“是个好孩子。”片刻,静国公力持镇定,缓缓而道。

夜老太太却是直接握住夜十一的手:“你……”

你这双眼!

这句往下的话,她却是说不出口,梗在喉咙里,嘴唇抖着,半晌才挤出两个字:“……很好。”

公主长媳那双眼,长得尤为好看,纵然当初她并不喜欢这个儿媳,可也不得不承认,长媳相貌极好,那双凤丹眼生得更是极好。

嫡长孙女,大姐儿,相貌幼时尚还有些像长媳,待再长大些,她记得是大姐儿十岁那时,连宫中皇上与太后娘娘看到,都说大姐儿的一双眼眸肖极了长媳,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当年,嫡长孙女借病秘往杏江,自此不归,于杏江尸骨无存,她有多少回于梦里梦到这双眼,梦到她的大姐儿其实并没有不归,仍好好地待在静国公府里,时不时得遭她嫌弃两句。

夜半梦醒,方知一切不过是梦。

她后悔了,悔极了。

大姐儿长到十岁的那十年,她其实待她不算好,总是因着长媳的干系,对这个长孙女不远不近的,甚至还曾因着芸钗那丫头,不管对错地怨怪过大姐儿。

大抵也因此,大姐儿从来与她这个祖母不亲近。

却也不曾不恭,甚至在她犯湖涂之际,总是明暗掺半地提醒她,将她从歪道上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