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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唤我芷榕便好。”冯芷榕转回身来,道:“芷榕没什么见闻,今日有幸与宴也是因为身在安秀宫蒙获恩典的缘故,对于园子里的草木只觉得整齐漂亮、也没别的想法,自然谈不上不喜欢与否。”却是言语里没多加掩饰,恰到好处地在三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对于外界注目隐隐不耐之意。
清河王听了笑道:“你这般说法可不能在外头提起,否则他人可会以为你是百般不愿参与。”
冯芷榕牵起了微笑,道:“王爷如此提及可也晚了,方才芷榕可早说了这宫宴不比读书有趣呢。”
清河王知道冯芷榕指的是什么,自也是会心一笑。
其后,便如清河王所说,有名年老内侍领着四名宫婢端来了一壶茶与几迭点心摆到了亭子内的桌上,这才又恭敬地退了下去。
清河王看着碟子上的点心,道:“这桂花糕可是应景,本王才想着方才这隆平宫内怎么都没半碟桂花糕,空有淋着桂花酿的点心与桂花酒,着实少了一味儿。”
听得清河王提起方才的宫宴,虽然是男女分开宴请,但也是让冯芷榕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情来。
清河王顾着热场,一时之间倒也没注意到冯芷榕的脸色变化,倒是靖王一直看着冯芷榕,开口便问道:“你的脸色不好,是想起了什么?”
冯芷榕抿了抿嘴,克制自己想要皱起眉头的表情,道:“方才在昌和宫殿内宴饮时,因为一直听着范家小姐的话、也没吃上几口,听着方才清河王一说、却也想不起来这宴会上有些什么。”
范家小姐?
清河王一愣,道:“你说的范家小姐……可是范老将军的曾孙女?”
虽是冯芷榕自己主动提及,但是听着相关的词汇与姓氏也总让她觉得刺耳,但还是顾及了表面上的得体道:“是,她的名字叫范长安。平日我在安秀宫几乎也未曾与她往来,兴许是如此、今日听的话可是听多了。”
冯芷榕不信范长安这么明目张胆地“明恋”着靖王的事情不曾外传,但她这话说得酸,在场的三个大男人除了卢飞劲以外,脸上的表情倒是毫无变化,因此冯芷榕便更加认定了那范长安的风言肯定是出了名的。
清河王道:“范家嫡小姐本王也是见过几面的,却不知她是什么个性。”清河王只当冯芷榕不喜范长安的聒噪,倒是也没多想。
靖王本来替自己添了杯酒,正要沾唇,听起这个话题只是眉心一动,道:“许是酒喝多了。”
冯芷榕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自己脑中牵住理智的绳索就像是被刀子给生生地割断一般──
冯芷榕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那双漂亮的眸子却毫不避讳地沉了下来──若说起常人或许一时半刻都还没能瞧出什么端倪,但在场三人可都精明得很!
且不说靖王那双曾在缪王府看透风霜的眼睛吧!清河王小时候也是看惯了脸色的,至于卢飞劲识人的目光虽不如二人那么精明,但久经沙场所磨练出来的敏锐感官也能让他感觉到几分不对劲。
三个大男人看着冯芷榕眼底的冷意,直以为自己正面对着什么厉害的敌人。
方才靖王那句“许是酒喝多了。”在冯芷榕的耳中听来就有几个意思。
第一个,是在替范长安找借口;
第二个,则是他了解范长安;
第三个……或许是听了冯芷榕方才的一席话,对于范长安的举动有所臆想……
冯芷榕还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偏激。
就算来自后世、有着较为开放的心胸与处世之道,但毕竟她是受过伤的人、对于这一切早就是一丁点儿也无法容忍,只要有任何一丝的可能性、她都想把火苗子给掐息──
也在面对靖王的这当下,她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仅能凭借着演技演绎出众人知晓的得体样貌。
她甚至想着,如果到最后真无法与自己愿意长相厮守的对象一心相通的话,那她也宁愿放弃、远走高飞……反正这天底下大得很,她也正一点一滴地攒着本钱,就算往后靖王不待见她、她也能养活自己,不必如前世一般将自己的全心全意都挂死在名为卫名渊的这棵树下……
靖王看着冯芷榕的眼睛可是越看越不对劲。
明明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怎么一下子神色便沉了下来、并且这晌还越来越吓人,甚至……大有玉石俱焚的气势在?
靖王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六年、见惯狂涛骇浪,却是未曾想过在这等宫宴场合亦能让他有如临大敌的感受。
至于与靖王一般身经百战的卢飞劲也简直要把眉头给皱地黏了起来,只觉得这冯芷榕着实不好对付──但,他要对付冯芷榕做什么?卢飞劲一时半刻也没能想明白。
最后便是清河王了。
清河王原本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他的脑子不笨、也不像靖王与卢飞劲二人一般除了战场与官场的事务以外都毫不关心的傻子,因此当他想起了靖王那句对于范长安酒喝多了的猜想、又重新看着冯芷榕的表情时,心里便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他自也是听过冯芷榕与他说过的,那个“梦中的女人”的故事,因此早已暗自认定冯芷榕“梦中的女人”就是她前世的清河王便明白了冯芷榕心里不是滋味。
在大烨,人人究竟都相信鬼神之说,尤其天家更尊崇钦天监观象、推命一事,是以对于清河王而言,冯芷榕口中的那般怪力乱神之事却也不会过于不凡,反倒是给钦天监替她所推的命数多添了几分色彩。
却是瞧瞧那般眼神、瞧瞧那般气势!──清河王看着也不禁在心中暗暗一叹──冯芷榕如今的模样可当真不输给在战场上的靖王!不愧是钦天监所言的将才!
清河王一面这么想着,一面也在脑中思量了会儿,接着开口说道:“宫中的桂花酒虽说不烈、但接连着喝着几杯下来也是微微醺人的,你多少也喝了些、怎么脸色还见着如此苍白。”清河王如此说着,也是想趁机转移话题。
冯芷榕冷着脸,这厢简直连清河王的面子都不想给,但另一面心里却也知道他是想缓和气氛,便也姑且卖个面子开口回道:“许是方才在昌和宫中听多了话,耳朵至今仍嗡嗡作响,没能专心于眼前呢。”却是也没提起自己压根儿没喝上酒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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