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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光在两连老店住了一宿,一夜无书,次日天明。
任光打点好了行囊直奔京城而去。
根据伙计的指引,任光绕到安定门,此时城门还没有开放,可是任光看见,城门口三三两两的已经有等着进城的人了。
北京城是里九,外七,皇城四。
分内外两城,安定门是内城的城门。
内城一共九个门分别是正阳门、崇文门、宣武门、安定门、德胜门、东直门、西直门、朝阳门、阜成门。它们各有各的功能,各有各的用途,用老北京人一句俗语来说,就是“九门走九车”。
正阳门,是九门里的正门,代表着朝廷的脸面,专走凤辇龙车。
崇文门,北京内城禁止烧锅酿酒,所有酒类都必须从外地运来,崇文门,专走酒车。
宣武门,在宣武门外面,是著名的菜市口刑场,于是,宣武门又被称为“死门”。在宣武门的门洞上,刻着三个大字,叫“后悔迟”,专走刑车。
安定门,本来是出兵征战得胜而归收兵之门,因此安定门内建了一座真武庙。不过,在清朝时期,安定门是城门垃圾、粪便外运时经过的地方,走得更多的是粪车。
德胜门,位于北京内城的北面,北方属玄武之神,玄武之神主刀兵。古代出兵打仗,必然会从德胜门出发,寄寓于“德胜”二字。
东直门位于北京内城的东面,是土木建筑材料进入京城的大门,走运输建材之车和和老百姓的独轮车、板车。
西直门,北京城里地下水含碱度很高,水质比较硬,喝起来又苦又涩,难以下咽。每天凌晨,大队水车从内城出发,经过西直门去玉泉山取水,回来时依然走西直门。西直门被称为“水门”。
朝阳门、从江南运来的漕粮,到达通州后,经过通惠河、护城河,再用粮车拉入朝阳门,朝阳门因此被称为“粮门”。
阜成门,京西地区的门头沟盛产煤炭,由于北京内城的居民做饭和取暖都离不开煤炭,运送煤炭的煤车,便源源不断地经过阜成门进入城内,由此阜成门被称为“煤门”。
过了半个时辰,城门还没来,天上反倒下起了雪。
等到城门大开,任光往城里进,迎面一辆马车过来,任光侧身要躲,就闻到一股子恶臭。
任光赶紧伸手掩住口鼻,心说这怎么能这么臭。
进了城里,大清早,还下着雪,城里也没什么人。
任光一边走,一边左右瞧,看看有没有哪个买卖开着门,过去问问道路。
走了一会儿,看见有一家小饭馆开着,是个二荤铺。
二荤铺指的是做下水的小馆子。当时不把内脏一类当正经肉,所以二荤铺都是些苦力穷哈哈打牙祭的地方,不上档次,有身份的人从不光顾。
任光平日里吃饭,也不怎么讲究,进来之后,一旁的伙计正扫地呢。
伙计本来觉得今天下着雪,也不见得什么客人会来,想着打扫打扫饭馆里面的卫生,没想到任光进来了。
伙计放下扫帚,迎了上去,说道:“客官您早来啦!”说着话,拉出一张条凳,用手巾在上面随意掸了两下,又说:“客官您就坐这儿!”
任光坐下后,打量这间店铺,装修也也是十分老旧了,说道:“伙计不必麻烦了,给我做个阳春面,烫一壶酒,我等一会儿雪停了再走。”
伙计听这话,有点为难,没有动身,只因为这大雪天,客人少,不知道任光走了还有没有客人,要是没人来,单为做一碗阳春面,不够柴火钱。
任光见伙计没动,说道:“怎么伙计,这阳春面,没有吗?”
伙计支支吾吾,把这其中的缘由说了一番。
任光只觉好笑,别说我要一碗阳春面了,就是我花一个大子儿,要一碗热水,你也得给我烧啊,我花了钱了,花一分钱也是主顾,不能因为我花的钱少,你就不招待我吧!
任光心里觉得好气又好笑,好在任光不是计较之人,说道:“也罢了,那给我做些个酒菜凉菜,我喝会子酒,一会儿就走。”
伙计答应一声下去准备,不一会儿的功夫,伙计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四样东西,一盘花生米,一盘腌萝卜,一盘卤下水,一壶老酒。
任光看着三个酒菜,也还凑合,一边喝着,一边问伙计,说:“伙计!”
伙计答应一声,走到跟前,说:“客官,您别叫我伙计了,我叫刘山,你就叫我小山子就行!”
任光听完点点头,说道:“小山子,我问你点事儿!”
小山子说道:“客官您问。”
任光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个侉子胡同怎么走?”
小山子说道:“知道客官,您一会儿打我这儿出去,往南走,走到第一个口,往东拐,拐了之后,道南边第二个胡同口,就是侉子胡同。”
任光点点头,记在心里。
一壶酒很快就喝完了,任光见外面的雪还没停,心说,我也别等了,这就去吧,这雪一时半会也停不了。
想到此处,拿起包袱往外走,任光又出小铺,伙计后边相送,看任光走出挺远,在后边嘀咕:“这老乡可够怪的,这大雪的天,就穿这个单裤单衣,也不觉得冷?”
任光觉的冷吗?不觉得,毕道长所传混元一气法,任光练了十年,等于一般人练三十年,已然达到不惧寒暑的地步。
任光按照小山子的指示,三拐两拐,看见胡同口有个牌子,上面写,侉子胡同。
任光点点头,心说就是这了,又想起两连镇的伙计说,第三家,黑色大门,果然有。
任光走上前去,扣打门环,里面不曾有动静,敲了半天不见有人应答。
邻居出来了一位老太太,看年纪总得有个五十左右,问道:“小伙子,你找谁啊?”
任光见是个老婆婆,赶紧施礼,说道:“老人家,我想问一下,这家是张顶张子美的家吗?”
老太太点点头说道:“是,可是前几天,他们两口子不知怎么,急匆匆的就走了。”
任光心里一紧,有些愣住了,回过神来,又说:“既然如此,那就多谢老人家了!”
任光由打侉子胡同出来,觉得有点茫然,师姐怎么能不在呢,干什么去了?
我现在要去哪儿呢?
天上下的鹅毛大雪,任光走的很慢,说不上悲伤,也说不上凄凉,只是有些不知所措,明明有目标,又一下失去了目标。
任光往前走,前面有座广亮大门,门庭高大,任光走到门洞下面准备避一避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