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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梢上一群乌鸦盘旋不止。
陈钰慢慢睁开双眼，熟悉着久违的光线。
良久。
低头一看，
“呵，不是梦。”
一行清泪滑落，随后匍匐在一车的尸体上，嚎啕大哭，活脱脱像个被抛弃的狗。
不知过了多久，陈钰拖着身心俱疲的身子，站了起来。
将没有马的板车扶正，缰绳套在背上。
一步一步蹒跚向前。
仿佛当年在田野阡陌间耕种一般，一步一步，不敢停歇。
“再怎么着，得把兄弟们送归乡里，送完我再死。”
古道之上，一个高大且佝偻的身躯，拖着大大的板车，缓缓地行走在其上。
日落月升，一步不停。
饿了就捡个石子，砸只乌鸦下来生吃，渴了就喝鸟血，嚼草根！
他已经不在意这些了，能让他撑到葬完兄弟们，就行。
走过人烟村落，走过山岗低洼。
路过了一户孤零零的小农庄。
田间地头，有个老者在锄着草。
听见脚步声，老者停下，伸手放在额前遮住阳光，远眺而来。
“嘿，小儿郎！停下，停一下。”老者连忙将锄头一扔，朝着陈钰跑去。
村落里每隔一段时间，便有货郎拉着板车，在乡间买卖一些起居用品。
田老汉因田亩离村太远，遂住在了田边，起了个小茅庐。
这也让其每次想换些日常用品，都很困难。
货郎们不会因他一个人在此停留，他只能趁着其路过时，换取一些物件。
陈钰没有理会田老汉的呼喊，继续走着。
老汉自前面拦住陈钰，拄着大腿，喘着粗气。
“嘿，你个小货郎，老汉年五十有六了，还能听见动静，怎滴你年纪轻轻便听不清了？”
“害的老汉一阵好跑。”田老汉见陈钰年纪小，又是生面孔，只道是新手，拉不下脸来叫卖吆喝。
正准备去掀车上大布，被陈钰抓住手臂，动弹不得。
“某不是卖货的，你认错了。”
“嘿，汝这儿郎，是不是柳三狗家的？不就是上次说价说的狠了些么，记我老汉这么久？以至于不卖老汉货了吗？”
田老汉揉了揉生疼的手腕，趁着陈钰不注意，将笼罩板车的大布，一把掀起。
“呀。妈呀”
一具尸体滚落。
布匹缓缓滑落，尸体，整车的尸体，整车残缺的尸体。
田老汉被吓得跌倒在地。
陈钰眼中凶光毕露。
看着老汉惊慌模样，终究是忍住了。
默默上前，抱起马忠的尸身。
“少年郎，尔等都是当兵的吧，这是要送归乡里吧。”
惊魂未定的田老汉自地上爬起来，见陈钰没有生气，小心翼翼的朝着闷不做声的陈钰走去。
“俺以前当骡夫的时候，也送过尸首，啧啧，都是年轻汉子，惨着哩。”
走上前想要帮陈钰一起整理尸体，却被陈钰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