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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一屋不扫自纷沓 久违天日必生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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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邵一大早便从外面进来,直奔陈钰所在的房间。

房间内陈钰和刘基正抱着一堆书简愁眉苦脸。

“看这里,赣县共有在册户籍三千六百七十三户,初平二年,口赋实收十三万八千六百钱,算赋实收八十七万三千二百钱,更赋一百一十八万七千六百钱,仅一年的人头税就是二百二十一万五千六百钱啊,这还不算其他入城费,土地税之类的乱七八糟的苛捐杂税。”

(注:口赋就是未成年人口税,税收对象是七岁到十七岁之间的未成年孩童;算赋又叫案比,税收对象是十七以上,五十六岁以下的成年人,一年一算,所以也叫算赋,汉朝鼓励生育的时候还曾规定,女子三十岁还没嫁人的,收五倍算赋;更赋就是出钱免劳逸的钱,汉代二十三岁到五十六岁之间的男子都有戍边服役的义务,这对一般人来说就是送死,所以大多数人都会努力凑钱来免除劳役。)

刘基放下手中的账本长嘘了一口气,一个三千多户的小县每年人头税就有二百多万五铢钱啊,两百多万,那王丛就带一百人去送

陈钰闻言也放下手中记载押运税金的纪录本。

“初平四年(193年),税赋运送途中遭遇发水,船沉大江,时任县令被问斩。”陈钰轻轻说道。

许邵和刘基闻言,一齐看向他。

“兴平元年(194年),大旱,税赋留待赣县,用以赈灾,但没起作用,县民流亡者甚众。”

“兴平二年,江面蛟来到贡水,赣县当年税金被劫,县令引咎归乡。”

“建安元年(196年),也就是前些日子,税赋又被劫了。”

许邵皱眉,“也就是说,赣县已经连续四年未曾上缴税赋了?”

刘基小脸一黑,气愤的一拍案桌,“这群蠹虫,当真是胆大包天。”

很明显,这都是当地氏族官吏想方设法把税赋扣下来了,刘繇没死时,这可都是刘繇的钱。

如今让刘基得知这群贪官如此明目张胆,四年不缴纳税赋,让其怎能不气。

陈钰摇了摇头,这也侧面说明了刘繇这个州刺史对于扬州的掌控有多弱。

“既然如此,那水匪江面蛟必然也是李古等人安排,或者说供养的,就是为了监守自盗了。”

许邵双手从大氅里探出来,推去案桌上的书简。

“那李古求救于吾等又是何意?”

许邵自顾自的琢磨着。

陈钰跪坐到许邵面前。

“某想到三个可能。”

“第一,这水匪江面蛟极为难缠,只要吾等攻打未果,这治理不利,税赋丢失的责任就得吾等和其一起背。”

“不过李古可能不知道,某这县令可不是谁送的,这都是一刀一枪杀来的,若想靠这个就想将某挤走,哼哼。”

陈钰一声冷笑,说起第二点:“第二种可能,税赋丢失,乃是李古等人找的借口,私藏起来压根没送,而江面蛟此人,乃是李古等人的心腹大患,他想让吾等和那江面蛟两败俱伤。”

刘基点了点头,觉得陈钰说的两点都极有可能,连忙追问,“那第三种呢?”

“第三种便是子将先生所说的,江面蛟乃是李古等人供养用来监守自盗,让吾等剿匪就是把罪责推到江面蛟身上,摆脱自己的责任。”

陈钰起身,将衣服上从书简沾染来的灰尘拍掉,准备出门。

“不论如何,先去会一会那江面蛟,某的地盘,不允许任何人插手。”

倒是也不用陈钰主动去找,这江面蛟自己就出现了。

斥候来报,江面上出现百艘渔船,打着一面蛟旗,光明正大的在陈钰撒出去的斥候面前晃悠,大呼小叫,好不嚣张。

“有点意思,走,前去瞧瞧。”陈钰笑了,这一来就有人捋虎须,看来是丝毫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翻身骑上追云,陈钰只带了赵启、第五彪和马忠三人前去江边。

江面之上被渔船占满,船头甲板之上,尽是吵嚷喧嚣的水匪,见陈钰前来,说着各种调笑辱骂的话语。

“对面匪首,可敢通名?”赵启朝着江面大吼一声。

最前方的大船上,一人排众而出。

只见那一粗犷男子一脸醉意,打了个酒嗝,眯了眯眼方才回话。

“汝等是谁?可是来给某献赎金的?若是送的晚了,就来等着收那鸟县尉的狗头吧。”

“原来是来逼要赎金的。”

“吾乃赣县新任县令长,陈钰,汝又是谁?可敢通名?”

“通名,通你奶奶个腿,让那李古赶紧把钱交上来,汝一个新来的倒霉蛋,某懒得跟你废话。”

醉汉说完便又扒开人群,准备钻回船里睡觉。

陈钰给马忠使了个眼色,马忠会意,张弓搭箭,一支箭矢擦着匪首的脸庞,钉在船上。

那醉汉匪首当即酒醒了一半。

转身怒不可遏,“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可敢与某大战一场?”

“哈哈哈,某无恶意,只是想和汝谈一谈,不然这一箭也不是只射在船上了。”

陈钰好声好气,那匪首却是发了火,看样子是被那一箭给惊到了,对着陈钰不依不饶。

“看汝这幅身板,怎滴不敢和某较量一番?若是汝赢了,赎金某不要了,汝想要谈什么,某也都告诉你。”

陈钰闻言暗笑,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嘛。

心中虽喜,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那好吧,在何处一战?某可不善水性。”那匪首一跃而起,只见船头一沉,整个人便蹦出老远,扑通一声,扎进水里不见了身影。

正待众人寻找之时,水花涌起,那汉子自水中腾空而起,落到岸上。

甩了甩身上的水花,摸出腰后一柄短刀,指了指陈钰。

“就在岸上又能如何?那大个儿,下来一战。”眼中充满战意。

陈钰也不废话,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也不拿武器,就这么空着手朝匪首走去。

“如何不拿刀兵?欺人太甚!”

那汉子怒气越甚,也将短刀插回腰间,捏拳飞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