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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靖侯家的小崽子,他果然来了!”张元功哈哈一笑,向众人解释来人的身份:“这货文不成武不就,做得鸟诗!怕是找人代笔,自己背熟了去抢个头彩。”
李三虎根本不懂诗词,在一旁绞尽脑汁想憋出来一首,闻言顿时一愣:“还能如此?这题目不是刚刚才出的吗?”
张元功冷冷一笑,回道:“虎头,你有所不知,除了下面这些穷酸贡士,在场的勋贵富户,要么像我们一样靠着身份混进来,要么在之前就花了大价钱买了位子,人家花了钱,自然要有点特权啦!”
朱翊钧也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家伙,难怪这春香楼在京师要花钱办这次文会,感情人家一点不做赔本买卖,靠泄题收的银子没准比办文会花的银子还要高上好几倍。
朱翊钧忽然玩心大起,拉过憋得满脸通红的李三虎问道:“虎头,看起来你对那花魁挺有意思啊?”
李三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一笑:“嘿嘿,俺就想看看那花魁长个啥样,是不是真天仙下凡。”
朱翊钧双眼一眯,向一旁服侍的王安招了招手:“王安,拿纸笔来,爷给虎头写几首诗,虎头,你背熟了,像那武靖侯家的小崽子一样上台背去。”
王安拿来纸笔,朱翊钧便奋笔疾书,一瞬间写就了三四篇诗词。
朱翊钧哪里能做诗!不过是抄袭了满清的几位诗人的诗句,他学理科出身,能被他记住的哪个不是名动天下的名篇?
诗词作罢,张元功、孔闻音和张简修当场就被镇住了,杨栋对诗词一窍不通,但看着众人脸色便知道这几首不是凡篇,当下也和其他人一样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朱翊钧。
只有李三虎啥也不懂,兴高采烈的接过纸张背诵一阵,哈哈大笑着冲下楼,向舞台跑去。
“这下有乐子看了!”张简修兴奋异常,扒在窗口向李三虎的背影挤眉弄眼,包厢里的半大小子们也哈哈笑着来到窗口,就等着看李三虎怎么出丑。
满场的人见一个五大三粗、穿着家丁服饰的人冲上舞台,一时惊诧莫名,喧闹的声音都低下了几分。
三楼一间奢华的包厢里,朱应桢正搂着几个美人灌酒,见到冲上台的李三虎,顿时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慌慌忙忙爬起来,和几个同样吓得脸色煞白的勋贵子弟一起领着家奴跑路。
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全场的焦点都集中在李三虎身上。
李三虎是一点不怯场,张嘴磕磕巴巴的背诵起来:“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疏疏一树五更寒。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最是繁丝摇落后,转教人忆春山。湔裙梦断续应难。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满场寂静,所有人都惊呆了,倒不是被纳兰性德的这首《临江仙·寒柳》震住,而是李三虎这五大三粗的“野蛮人”竟然诵出这么一首婉转的词,反差造成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好一阵,才有士子跳了起来怒骂李三虎作弊,李三虎也不示弱,竟然就在台上跟他们对骂起来!
李三虎是个粗人,不似这些士子那般讲风度,满嘴这厮那鸟,骂得这些士子脸涨得通红,有心围殴,偏偏又打不过他。
包厢里的众人早就笑弯了腰,张简修还看热闹不嫌事大,一直在高喊起哄,让李三虎动手将那些士子揍一顿。
老鸨知道这人是英国公带来的,也不敢管,只能悄悄跑进花魁休息的雅间,不一会儿,刚刚那名侍女便昂着头走了出来,登台问道:“诶,花魁问你,这词真是你做的吗?”
“当然是俺做的,不信俺再做一首与你听听!”李三虎自然不会说实话,当即又诵出另一首诗:“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全场又一次寂静无声,这五大三粗的家伙又随口诵出一首传世名篇,而且两首意境、风格完全不同,就算这家伙真是找人代笔的,那代写之人也是当世诗词大家了。
可若真有诗词大家在场,为何又要遣一个粗俗的家丁来砸场?难道是那传说中有癔症、一贯放荡不羁的徐渭徐文长来了不成?
正在人们胡思乱想之时,那名侍女却眯了眯眼,忽然行了一礼:“大哥莫再取笑了,花魁说了,若是您能引荐这诗词作者,花魁愿千金奉上、春宵一夜。”
一语罢,场中的士子们顿时群情激愤,纷纷高喊抗议起来,李三虎却根本没理他们,红着脸抬头向朱翊钧的位置看了一眼。
那侍女眼尖,顺着李三虎的目光一瞧,得意的笑了笑,也不管李三虎和满堂激愤的士子,扭头就向着雅间跑去。
“这虎头,怎的见了女子就这般沉不住气!”朱翊钧摇了摇头,离了窗口向众人招招手:“没戏看了,咱们得跑路了。”
“怎么?这就走了?”张简修正在兴头上,扒在窗口不想动,还是孔闻音把他扯了下来。
“不走还能怎的?难道真和那花魁去见面?”朱翊钧一阵无语,这小子真从小就看热闹不嫌事大。
开玩笑,自己一个十三岁的小屁孩,真跟花魁见了面又能干什么事?再说了,万一被宫里和言官知道,还不得被口水淹死。
张元功带着侍卫去挡青楼的老鸨和花魁侍女,众人悄悄离场,出了春香楼,却发现外面也围着一堆进不了场的士人商贾,几人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等着。
不一会儿杨栋寻了李三虎一起出来,张元功却依然没有踪影。
李三虎拳头上还有血迹,见了众人便哈哈大笑:“那帮穷措大还不放俺走,被俺们揍翻了两个,吓得跟兔子一样乱跑!”
杨栋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文勉暂时出不来了,那花魁的侍女缠着他把周老大交出来,不放他离开。”
“无妨,他留在里面也好,等会帮爷认认那些勋贵们!”朱翊钧看着灯火辉煌的春香楼,阵阵冷笑:“王安,你去找张宏,让他调几队腾骧卫骑兵和勇士营的步兵过来!”
“嗣哲,去找你爹,让他派人去五城兵马司调衙役、兵丁,通知礼部、刑部和国子监早做准备!”
“虎头,你拿着爷的信物去找刘守有,让他亲自领几队锦衣卫过来。”
“今天这春香楼如此热火朝天,咱们再给它添上一把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