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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修士快步而来,宽袍大袖随风而摆,面容方正彰显正气,两耳垂肩颇具异象,眉宇间隐约带着几分忧色。
周舒迎上几步,微笑拱手,“传闻宣德公袭承先祖遗风,为人称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那修士正是刘家家主刘宣德,他走近来拱手还礼,笑容满面,只那笑容甚不走心,“不知荷音派周宗主要来,敝人有失远迎,实在是礼数不周,还望海涵。”
周舒微笑摇头,“宣德公言重了。”
“宗主,既有要事,便请入内一叙。”
刘宣德貌似漠然的举了举手,当先走入群丘之中。
五丈原,四季如秋,终日寒风萧瑟,越往里走,便越是风大,悲歌也更是怆然。
周舒看向四周,似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刘宣德看见周舒举动,眼中透出一丝不屑,缓声道,“宗主在繁华之城待得久了,只怕是不愿意到我们这苦寒之地来吧,呵呵。”
周舒笑着摇头,“当然不是,悲壮之地闻悲歌,诸葛公在此地千古,万世传扬,我其实也是钦佩得紧。”
刘宣德微显哂然,“钦佩,老夫为何看不出来?”
周舒微笑道,“呵呵,这五丈原到底属于宣德公的刘家,我若在这里展示对诸葛世家的钦佩,只觉喧宾夺主,实在有些不敬呐。”
“这里是刘家……”
刘宣德神色微凝,看了周舒一眼,正声道,“刘家和诸葛家亲如一家,宗主就算在这里再怎么赞颂诸葛家,老夫也不会觉得不敬,反而高兴得很……”
周舒与之对视,眼神炯炯,“反正宣德公也听多了,不在乎了,对吧?”
刘宣德心神微震,一股怒气不自觉的涌上来,沉声道,“宗主愿说便说,不愿就不说,老夫也不在意。”
“呵呵,宣德公勿恼。”
周舒挥了挥手,淡淡笑道,“此事不再轮,不过宣德公,我有一事不明。”
刘宣德抚了抚须,缓声道,“老夫不会生气的,宗主有事尽管问便是。”
周舒顿了顿,“听说刘家祖地豚郡也在中州,那豚郡也是繁华圣地,为中州一绝,而且也是一处修炼圣地,不下于五丈原,当初刘家为何要弃祖地不居,反而要到这五丈原来呢?”
刘宣德看了周舒一眼,似是嘲笑的哼了一声,“宗主对我刘家,实在是很了解啊。”
周舒显出几分慨然,“当然,刘家也算是中州皇胄,人类发源至今,刘家留下过浓墨重彩,立复兴中州之大旗,以凡人之躯力抗异族,身先士卒对抗邪魂,做出许多大事,只要是记得历史的修仙者,便不会忘记刘家的功绩,我对刘家也是敬仰已久。”
念及先祖,刘宣德心中也有颇起波澜,语气也渐渐舒缓,“都是往事了,难得宗主还记得。”
“自然是记得的,”周舒跟着点头,只语气蓦然一转,“只可惜,时至今日,刘家却只能苦守五丈原,无法回祖地祭祖,实在是可悲可叹。”
刘宣德面色一下就阴了,看着周舒,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周舒摇了摇头,“自中州败落以来,豚郡数次遭到大劫难,如今已是完全倾覆,再也不复往日光彩……”
“不要说了!”
刘宣德脸色有些黑,看向周舒道,“宗主此来,到底有什么事?”
周舒微笑不答,指了指前方的一座孤山,“宣德公,这座山,应该叫做豚山吧?”
刘宣德看向那座山,眼中带着许多眷恋之色,温声道,“不错,正是豚山,当年先祖刘豚便是在这里起事,复兴中州,创建古蜀国,是我刘家之根本所在。”
周舒叹了口气,“可惜的是,这不是豚郡里的豚山,也不是刘家真正的起源之地,而是刘家后来自己建的,根本没有一点古蜀的痕迹,只是外表像罢了。”
“你……够了。”
刘宣德心神一震,沉声道,“宗主此来,不是特意来揭我刘家疮疤的吧?”
“当然不是,我只是希望宣德公还记得过去的那些事情。”
周舒神色淡然,继续道,“豚郡第一次遭劫,刘家守护力量不足,向诸葛家求援,但诸葛家迟迟不到,刘家祖地被毁,幸得有异人出手相助,刘家才保住了灵脉和诸多子弟,否则刘家就要倾覆灭绝……”
刘宣德身形微震,只是无言。
周舒平静的道,“后来刘家重建,但没多久噩梦再一次来临,这次,诸葛家依然没有来,祖地再次毁弃大半,刘家不舍得离开,只能再次重建,数十年后,再度遭袭,这次诸葛家来了,但姗姗来迟,刘家已经成为废墟……”
刘宣德盯着周舒,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周舒只做无视,缓声道,“此时,诸葛家主却说豚郡地处危难,时刻都有人来侵扰,实在不适合居住修炼,劝刘家就安心留在五丈原,不要再回祖地,没等刘家家主同意,诸葛家主已抽出豚郡灵脉,将其挪移到了五丈原,如此大能手段,刘家自然来不及阻止,只得接受这般好意,但是到了这时候,豚郡也彻底完了……”
“住口!”
刘宣德袖袍鼓起,发如指立,愤怒到了无法抑制,厉声道,“这些事情你如何知道的?”
周舒不为所动,凝视着远方,“许多人都知道这些旧闻,我也知道,不过我不同,我还知道其中的隐情,那可就没多少人知道了,不过,我想聪慧如宣德公,却一定是知道的。”
刘宣德身形一颤,险些跌倒,“你……你还知道些什么?”
周舒轻叹了一口气,“其实豚郡的几次遭劫,背后都是一个世家在驱使,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你们刘家彻底离开豚郡,永远永远的守护五丈原,为他们做永生永世的守墓人。”
“守墓人,我们刘家,是守墓人……”
被戳中了深藏了数万年的心事,刘宣德顿觉全身无力,眼神一下黯淡下来,像是老了几百岁。
周舒注视着他,颇显感慨的道,“是啊,就是守墓人,你们原是他们的主公,可如今呢,世世代代都要做他们的守墓人,每过百年都要为他们张罗祭典,付出一切,但当自己想要祭祖的时候,却连一寸土地都找不到,实在是可悲。”<!-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