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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证实傲红尘与天池会无干系,议和可能是最好的方式,或者坐看朝廷如何对弈。只是议和与侠义相违,天珠山大战,天复会,天恨会皆以天池为主,还有最近爆出来的天龙会,这其中究竟有何干系当予以证实,至少可以确定,异端势力并非是同一行,或许也是结盟。
如今武道再次面临选择,都能感觉到三强鼎立的局面。这一切此时还是猜测,大家也不好多说甚麽,并未议论太多。反而是数日后的无辜碑立基祭祀之事,张少英没有做过多话语,人都死了,风光大葬又有何用?一些刚吃奶的小襁褓,又能懂得这些吗?意义大于祭祀。倒是花易玄,虽神色如常,明显话不多。谈到祭祀时花易玄起身行了个旁三揖,起步下地,缓缓说道:“高丘岭一战傲红尘所部屠戮幼童二百零七人,经查实,皆为重症不治在身的,大多出自川陕四路。今日这五十襁褓依旧是如此,大多活不过一年,此所为算是善举吗?”花易玄不像张少英那般较为尊重诸宗的见解,像陈坦秋一样有些独断专行,往往一言竟出便戳中要害。殿内的诸众都有些惊愕,但竟了解花易玄的性格,都没有说话。
花易玄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臆想当中,在殿中缓步而行,续道:“为了引蛇出洞我们顾及太多。无论傲红尘是何来历,他所犯之罪不可饶恕,我已派出九界卫进行猎杀。”
如今的武林正宫九界卫聚集了大量的诸宗弟子,势力大增,花易玄为武林盟主,调集九界卫名义上是不需要向诸宗知乎的。但武道诸宗名义上入盟,实际只出动了一小半人力而已,能做到这个份上已是不易,花易玄这是出于尊重和礼貌。是以花易玄一说出来,诸众都没有反对,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高丘岭一战,让武道感受到了那份难得一见的团结凝聚力,对于这个尔虞我诈的江湖来说,这本就是个奇迹。或许诸宗加入侠义阵营一是时势决定,更多的诸宗也希望能以侠义自居,掌控宗内人心。武道诸宗中禅宗,器宗,药宗教义信仰多为度善之义。仙宗,冥宗俱盛,却都掩于内教,不为外所知,此次之所以如此积极,便是心有所教。在各宗的眼皮底下竟然冒出这麽大一个组织,确实令人惊讶。
见时机差不多,皇甫依起身澄清了仲寓并非冥宗所救的疑虑,并将仲寓叫了进来。之所以不让他一起进来,只是因为不想大家先提出来,到时冥宗的解释将被动。
仲寓并没有受伤,又为人所救,这一点让诸人很难相信冥宗的清白。浪秋居敢对仲寓下手,只是看中其身份,杀手向来是无法无天,连死都不惧,更不惧冥宗。
仲寓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一直以来,冥宗确实有事未托出,今日一解疑惑,以正冥宗侠义之心。”说罢,躬身一礼。皇甫依不禁唤了仲寓一声,显是有所顾虑。仲寓说道:“我早已收到教主手札,东君不必担忧。”皇甫依听罢,亦只是暗暗叹息。
仲寓续道:“天恨会与冥宗并无瓜葛,只是天恨会乃我姨妈所建,会众多为身世坎坷的女子,并无多大稀奇。此次解救我,只是碰巧,天恨会权谋罢了。冥宗只求他日得成能饶得我小姨性命,毕竟她们都年事已高。”仲寓缓缓说来,原来当今冥宗教主与天恨会会主是亲姊妹,天恨会势力虽广,但根基不深。天恨会一直谋求冥宗帮忙,逆反朝廷,但冥宗始终没有答应,两边关系很僵。天恨会会主受过很多苦,故而憎恨男人,与当今赵宋朝廷有大仇,其志在诛杀赵姓皇家,并不热衷于颠覆。且天恨会创立不足三十载,势力越来越庞大,以天恨会的财力无法支撑如此之久,似是有人支持。诸人均知仲寓只是说出了一部分,但教如此已令诸众敬仰,这代表冥宗的态度。面对于诸宗,涉及到他人的诸宗尚能公正,一旦涉及到身边人尤其是亲人,恐怕得斟酌了。花易玄也说的很明白,要死别家人,勿失自家益,不论是武林还是江湖,皆是饱受诟病之处的禁忌,要改善便是对侠义的最大支持。
今日一下得到了两个异端势力组织的讯息,这对诸众来说算是有了眉目,其中之详细恐怕也只有花易玄与张少英知晓,他二人才是决策所在,何况在场诸众均明白,在场诸人其中当有奸细。这场议事并未做过多讨论,更多的只是一场知晓事宜罢了,武林盟的独断之权更多时候代表信任,无论诸宗如何不愿意。
议事过后,张少英回到小院里,柳燕已在等候。自见到那些襁褓的尸体,柳燕已是心绪大乱。妻子眼中的彷徨让张少英一阵怜惜,安慰了一阵。柳燕这才问道:“可问出些甚麽了?”张少英当下将所行之事说了,柳燕惊道:“看来灵霜所言不假了,却不知是御师哥还是聂羽。”张少英摇摇头,说道:“师尊前日来信,让我们不可用的太急。”柳燕点点头,说道:“御师哥如此造诣确是令人惋惜。”
张少英叹道:“其实他甚麽都懂,却依旧无怨无悔,对纵横派更是谨慎,也不枉师尊宠他一场。”
张少英仔细瞧了瞧妻子,愈月来憔悴了不少,不由心生怜惜,伸手抚了抚披在她肩上的秀发。算起来,已记不清替妻子梳发是甚麽时候了。那一丝丝秀发芳香四溢,总忍不住嗅了又嗅。那白脂般的肌肤,总忍不住亲了又亲。那姣美的容颜微笑的一霎那,世上再也没有如此美好了。
对于丈夫的亲昵柳燕有些愕然,这种触感许久都不曾有过了,竟是如此震撼,激动之迹唤了声张郎,纵身入怀。张少英叹道:“你本是飞燕阁中的仙子,遇到我才下踏凡尘。这一路行来,你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却也从不多说一句。有时我便在想,你们时常懂得人事变通,压抑自己的情感,我却是不甚不快。如今思来,能用道理解决的事情不一定能在现实中解决,我还是有些难以驾驭。”柳燕叹道:“其实你该心疼的该是灵霜,她为了你早已甚麽都不顾了,她的骄傲高贵在你面前通通收敛,你何时见她如此对待过别人?”
张少英点点头说道:“等这些事完备了,我们就以当初的情怀纵游山水,做一对神仙眷侣。”柳燕笑而点头,说道:“平常除了有事请教,你也该多哄哄她。你别看她强势,她也是个向往真情的女子,这是她选择你的理由。我瞧得见,你有时哄她得时候,她都能欢喜很久。”张少英没有说话,他知晓。只是姬灵霜平日强势,张少英少有见到她娇媚的时候。点了点头,张少英需要回侠公殿处理武林盟事宜,忙完了尚得回来处理箕坛,纵横门事务。
待张少英忙完武林盟事宜,天色已经黑了。相对于武林盟,箕坛和纵横门的事务较为简便,一切有幕僚司斟酌,他只需过目,押印罢了。即便如此,他每日下来也不轻松,唯有让柳燕在幕僚司挂个衔帮帮他。张少英回来时柳燕正在一大堆文书里忙碌,十数个幕僚在一旁口述于柳燕听,以增加速度。
张少英越发感叹,这般建制已与朝廷相差无异,甚至超过朝廷,这些有用的规制被诸宗加以效仿,更化,五蠹之形早已根深蒂固。
两人一起忙碌,很快将一切完备妥当。看向一旁的杨管家,张少英问道:“可安排妥当?”杨管家躬身应道:“他们已沐浴,正在院子里等候。”柳燕不解道:“有客人要来?”张少英点头道:“是御师哥。”柳燕道:“那我也一起去吧。”张少英笑道:“又没让你不去。”柳燕没由来的瞪了丈夫一眼。
三人回到小院时,只听得一阵吵闹,甚是尖锐,那是御留香的声音,还有张辰善,显是两人又骂上了。张辰逸等人都分散在箕坛,尾坛之中历练,此时只有张辰善在身边。张少英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外等候。只听张辰善已经骂到了御留香的十四代了,口出粗语,污秽不堪,叨如行云流水,骂的那叫一个熟练。御留香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路数,虽然是一段一段凑合的,倒也有些路数,但比起张辰善的一路无阻却是差了许多。
柳燕亦是暗暗皱眉,这污秽的言论她也是听得多了,不然早已拂袖而去。在逍遥城时张少英与张辰逸一众人将武功路数运用到骂人里,竟然自成三十六路神通,她也只是知道一些。那些粗秽词语太过难堪,若非是丈夫的兄弟,她真是一句也不愿听见。
这时,张辰善骂完了便即住口。御留香仍在咒骂,骂了一阵,见只有自己一个人骂,不觉停了下来。叹道:“我输了。”张辰善嘟嘟嘴,不满道:“你敢骂我燕嫂,霜嫂,以后我不陪你玩了。你可曾见过我骂他们?”张辰善说时,指向了在亭中坐下的,千古苍雪,遇田不孤,下酆都,断九泉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