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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五月底大军出征到七月, 由于宋家出了事,谢如琢忙得晕头转向, 又因为之前精神太过紧绷,后来松下一口气后累得病倒了,七月的生辰都没过,也写了信回南谷跟沈澈和叶莘湄道了歉,之前答应好要去和他们一起过生辰,办及冠礼, 如今又去不成了。
他的二十岁生辰就是一个人在永宁宫过的,因为宋家的事他和文官们闹得不太愉快,皇帝的及冠礼也没有人主动提起,至于柳燕儿,她已经病入膏肓,寿命只剩这最后几个月了, 成日躺在床上昏昏沉沉。
纵然他君临天下, 可到头来连生辰都鲜有人记得, 就像前世每一年孤独度过的七月初十,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感觉,对着烛灯说一句祝贺自己成年, 就算过完了及冠之日。
但世上还是有一个人记得的。
沈辞一个人苦苦撑着池州的战场, 却还掐着时间给他寄了长长的一封信,正好在七月初十这天寄到乐州,送到他手上。
那封信是这么久以来他收到过最长的信, 沈辞从前世他们相识开始写起, 分离六年,天各一方,再次相逢后他们也曾如爱侣一般抱在一起入睡, 也曾争吵和误会,最终逐渐走远,天人永隔,可都将对彼此的爱意带着入土。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上天也被他们感动,给了他们重来的机会,所以这一世他们重新在去往乐州的途中相逢,互相弥补前世的遗憾,小心翼翼地试探,再在火树银花的上元佳节说出对彼此的心意,之后一起九死一生,也一起去做从前没有做过的事。
沈辞从不会用华丽的辞藻,只会心里想什么就写什么,竟就一点点将他们两世的时光都在了信中,写他们的悲欢离合,也写他们的缱绻痴缠。
“前尘皆作黄土,余生山遥水阔,岁岁年年,与君同赴。”
看完最后一句话,谢如琢在昏黄的烛光下,将那封信贴在心口,熨帖着滚烫又热烈的心跳,他又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孤独,有一个人无论身在何方,都会想着他念着他,会记得他的生辰,会记得他们做过的每一件事,而后与他一样,悉心地将回忆都珍藏起来,再期盼着余生漫漫。
他想,他历过的所有辛苦与磨难,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只是为了让他遇到沈辞,温柔与深情会将那些辛苦与磨难都一一消抵,重新留给他以圆满。
半年前,他在沈辞及冠之日送了一枚骨韘,沈辞也送了他生辰礼。
一开始他打开匣子时还以为又是一块石头而已,拿出来摸了摸质地,又仔细观察了之后才确定这应当是一块呈花苞状的琥珀,初看是黑色,他移到烛灯下调整了光线的角度,琥珀又现出了亮红色的光点,表面还有一道道交错细小的皴裂纹,却因排列巧妙,反而成了别具一格的美感。
这是琥珀中的翳珀,贵重稀少,琥珀本就有趋吉避害的说法,翳珀更是佛门子弟最喜欢用来做佛珠的最佳圣物,其意义自是不必说,而这块翳珀形态完整独特,质地清透,他不知道沈辞是从哪找来的。
匣子里压着一张短笺,上面写着“途径玫山,暴雨冲出岩层,偶得此物,想必是上天赠予,略加雕琢,千里送来,以贺清璩生辰。”
谢如琢当真对这块翳珀爱不释手,不光是好看,更是因为他也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沈辞总能偶然捡到这么多奇形怪状又令人叹绝的东西?
大概真的是上天眷顾吧。
老天也知道了他们这对不能常伴彼此的爱侣情意深切,两世磋磨,种种不易,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弥补他们,将对彼此的思念寄予自然鬼斧神工的造物。
这块翳珀其实也就比拇指的指甲盖大一点,谢如琢已经下定决心明日要让宫里的匠人给他穿个绳子,以后他天天挂在脖子上,时时戴在身上,既是讨个好彩头,也是将沈辞的爱意偷偷展现在人前,外人被蒙在鼓里,却又能天天看到他们的小秘密,这种蔫坏的感觉无端有几分得意。
前世他到死前都还伤心沈辞除了一坛骨灰,什么东西都没有给他留下,这一世他不仅有沈辞的许多信,还有沈辞送给他的许多块小石头,更有这块戴在身上的翳珀,这一世的他果然是不一样的他了!
闷热的夏季过去,入秋后,池州的战场愈发焦灼,这一战过于辛苦,沈辞和许自慎在宣颐府与临阊府的交界处反复打了不知道多次仗,战线时退时进,但最终仍是沈辞取得先机,更胜一筹,将大虞的战线突破了宣颐府,深入临阊府,愈发逼近坪都。
朝中在这段时日又恢复了往常表面和睦的模样,孙秉德虽与裴元恺小动作不断,但似乎也看出了谢如琢想要对裴家下手的意思,不动声色地也不再与裴家过于亲密,准备静观其变,以免引火烧身。
谢如琢为了让内阁答应卫央去宛阳,费了不少心思,宛阳那边在谢如琢的授意下上了数份奏本,一边说北狄人猖獗,只有熟悉宋家作战策略的人才能领兵,击退北狄,暗指他们只认宋家自己人,其他人都滚一边去,一边又说军心不稳,下面的军士因宋将军迟迟没有消息而焦躁不安,对战北狄大受影响,望朝廷速速决断,暗指他们再赶紧麻溜地把他们想要的人派过来,不然我们要做出什么事来就不一定了。
半是说理半是威胁,后来他们还真做出了些危险的苗头,谢如琢又拿沧州当初险些酿成惨案来说事,用家国大义来让文官们下不了面子,总算是摆平了此事。
卫央在八月中旬领着朝廷旨意暂卸锦衣卫指挥使的职务,以朝廷钦差的身份去坐镇宛阳,去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门把裴元恺横在宛阳前的兵马毫不客气地送走,而另一边吴显荣仍然虎视眈眈盯着裴家,倒是最后让裴家落了个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的境地。
如今宋家和在池州的宛阳军暗地里都已经知道宋青阁被人救走了,正在找华扬舲,搜集证据准备翻案,因而也都十分安静,兢兢业业做自己该做的事。
而宋青阁则早就跟着扎布苏混进了坪都,有扎布苏在,天下之大,似乎就没有他混不进去的地方,谢如琢甚至敢相信,哪天扎布苏混进皇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都不意外。
不过这也是因为扎布苏手上的商队经营多年,贯通多地,哪都能有说得上话的人,又有花不完的钱,要办事还能办不成?
不久前宋青阁刚来信,说是和扎布苏住在坪都一家布坊,扎布苏掺了一脚坪都的布匹生意,和大昭朝中的人也有认识的,方便探听消息,据他们所知,华扬舲确实在坪都,但他为江北世族费了这么多心思,最后也没能入大昭朝堂,似乎是许自慎不让,坪都旧官见状也跟着皇帝反对,还说此人居心不良,不能留下,这事就一直僵着。
因而华扬舲现在是以幕僚的身份待在卢靳家里,平日基本不出门,但卢靳还是挺喜欢他的,很听他的话,近来朝堂上江北世族对坪都旧官的压制大多都是出自华扬舲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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