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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恶在议会厅中来回踱步,深思熟虑之后就决定明日找一个有些道行的道士过来开坛祭拜,顺带让漕帮将附近能买到的牛羊活物都买了来,全部活祭给东江龙王。
郑永兴一听觉得十分在理,也开口表示大当家果然深谋远虑,这样子东江龙王不但不会怪罪漕帮,还能感受到大当家对它的敬畏之心。
典恶看得出郑永兴的忠心,可现在形势所迫,他们这场主仆也只能到这了。
夜幕低垂,繁星耀空。那艘破损的大渡船里,有三个身影悄悄闪现而出,又迅速隐没于黑夜之中。就像传回镇国公手里的情报一样,漕帮大渡船在东江中段爆炸,船上无一人生还。
镇国公心有所慰地看向棺柩中的齐方城主,流泪道:“方儿,你可以安息了。”
与其同时,情报中关于东江蛟的信息让晋国皇室为之震动。金面人紧急调动各方皇室库存才将五十株百年药材凑齐,连带着五千头牛羊一齐运到东江之上。可让金面人难堪的是,那条东江蛟将药材牛羊吞完之后睬都没睬他一下,直接没入东江之中。在东江蛟看来,金面人这种靠劣质灵药晋升的先天武者,它一尾巴就能轰飞,根本懒得跟他多话。
只留下金面人一人在船头风中凌乱,他越发记恨镇国公方擎了。
漕帮大渡船在江上遇到大风暴,整船人员全部遇难的消息也传到了附近的城镇。渠丰城主虽然心里早就知道了结果,但真正听到消息传来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些伤心的。毕竟他们是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的,即便那次是阿大和石武不请自来。
风渡口上,漕帮和住家船上的渔民自发为遇难的人们举行了哀悼仪式。邢老三哭的最是伤心,他边在自家船上为季大胆烧着纸钱,边怨着自己没有把他拦下来。他从他们小时候说起,一边说一边哭。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邢老三媳妇这次也真的流泪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季大胆虽然平时浑了些,可他已经重新做人了,甚至还能把赚到的银子拿出来给他们的女儿买吃的。
就在风渡口悲声恸天时,季大胆脚步虚浮地从东江镇租来的马车上下来。他想着自己还没走几天呢,怎么风渡口就这般死气沉沉了,果然没了他季大胆就不热闹了啊。
这时候临近傍晚,天色也暗了下来。季大胆回到自家住家船时,看到隔壁邢老三家正在烧纸,他纳闷地问道:“三哥,你干嘛呢?”
邢老三被季大胆的声音吓了一跳,拼命往火盆里丢纸钱道:“大胆啊,今晚还不是头七你怎么就回来了?难道是我想你想得太厉害,你等不及就先回来了。”
季大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想着邢老三烧纸干嘛。他又不见邢老三媳妇,脱口而出道:“嫂子出事了?”
邢老三媳妇这时候正好从船舱里出来,一看到季大胆,吓得把手里的鱼都掉地上了,她惊慌失措道:“大胆兄弟,你你你……你不能这样啊!以前嫂子是刻薄了些,但也是因为你成天死皮赖脸的占你三哥便宜。现在你死了,头七还没到就来找我们,被外面的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有多对不起你呢!”
季大胆现在算是明白了,敢情是他不在这几天,他们以为他死了。季大胆刚想解释,突然想到邢老三媳妇平时没少用言语羞辱他。他歪脑筋一动,声音悲惨呜咽道:“嫂子啊,你平时一直说我,我想想就不甘啊。所以才早点回来了,就是想讨个说法呐。”
邢老三媳妇一听就更怕了,她吓得躲到了邢老三的身后道:“快帮我说道说道。”
邢老三一听季大胆说的也不错,可现在阴阳两隔,季大胆也不能这么吓他婆娘,就站起身道:“大胆,你嫂子平时是尖酸刻薄了些。”
刚说完,邢老三媳妇就在邢老三背上捏了一把,疼的他嗷嗷直叫。他连忙又说道:“可她都是为你好啊,你看看你平时都懒成啥样了。还好我们帮你招揽客人,不然你每天连个糊口钱都没。你以前就知道赌钱和睡觉,这能怪谁呢!我们在乎你才说你两句,不在乎你的,就成心要看你笑话。”
季大胆一听就急了道:“三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懒归懒,可一有好事还是想着你的。你以前带我去喝花酒,现在我有银子了,就想着带你一起去东江镇逍遥。你这么说我,我就不开心了。”
“嗯?花酒!”邢老三媳妇一听自家男人去喝过花酒,还是带着季大胆一起去的,瞬间一股怒气上了头,什么鬼不鬼地都不怕了。
邢老三媳妇追过去直接逮着季大胆道:“你给我说清楚了,喝什么花酒!你们去喝过几次了。”
邢老三媳妇手劲本来就大,季大胆被他这么一抓,疼得嗷嗷直叫。邢老三媳妇这才发现这季大胆是个大活人啊,冷笑着就抄起旁边的扫把追打了上去。
季大胆边逃边叫道:“嫂子别打了!没喝过!哎哟哎哟!就喝过一次!就一次!”
“没喝过是吧!就一次是吧!”邢老三媳妇越听越气,手上力道上来,打得季大胆连连求饶。
邢老三就这么看着自家媳妇追打了季大胆一路,他又看向火盆里还在烧着的纸钱,只觉得自己应该去船舱里好好睡一觉再出来。
像季大胆这种运气好的自然是在少数。从那日起,漕帮取消了晚间的渡船。因为每次晚上驶过东江中段的时候,总能听到亡魂的哀嚎声,那种喉咙里呜咽着又发不出具体声音的恐怖,让人听着更为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