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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文焕应声吹灭了油灯,屋外士兵见室内光线暗下去问道:“吕将军?”
匕首在吕文焕腰间点了点,吕文焕回道:“无事,是我要歇下了。”
听到吕文焕的回答,那人便没有再问。
吕文焕站在桌前,身体僵硬:“阁下是……”
他方才只瞥见一个带了面具的侧影,这人行动好似鬼魅,她是何时进入这间房子的,是早就来了,还是方才他开门时才进入的,他半点没有察觉到。
那人道:“不过一介布衣,就不劳吕将军记挂了。”
他说完收了匕首,好整以暇地取了椅子坐下。吕文焕没了匕首辖制,却依然不敢有所动作,屋外的飒飒风雨声很好地掩盖了屋内二人的动作间发出的轻响。
钟芙见吕文焕识趣心里满意,可又故意开口道:“古人云‘识时务者,在乎俊杰’,可见吕将军倒是深谙此道。”
吕文焕听她一口一个“吕将军”,落在耳中满是讥讽之意,不禁脸色铁青忍不住回敬道:“阁下又是下毒又是匕首威胁,吕某敢不从命。如今落在阁下手里,吕某认栽,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钟芙煞有介事地“咦”了一声:“吕将军此时倒是硬气起来,真出乎在下的意料,不想吕将军是这样一个威武不能屈的汉子。”
她笑吟吟看吕文焕变色又继续道:“将军却也别不服气,不管我是下毒还是什么,只要能达到我的目的就好了。”
吕文焕沉声道:“阁下想叫吕某做什么。”
面对此人的威胁,吕文焕也不想认命,只要他奔出屋子或者大声喊叫定能将屋外的蒙古士兵招来,可是他惜命的很,他不知道方才吃了她的什么东西,他还不想用命去验证那东西的效果。但是同时他也有些安心,既有能耐悄无声息潜入他房间,大可趁方才就杀了他,他绝无反击之力,可不但没有倒是用了许多小花招,那就必然不是急于取他的性命,能暂时留着他,至少证明他身上还有此人想要的价值。
“做什么确实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想来看看传闻中驻守襄阳六年的吕将军到底有一副怎样的肚肠。”她继续道,“月余前,将军还是大宋的守将,不想如今仍在襄阳却一朝降蒙成了蒙古人的先锋,这立场转换如此之快不禁令人咋舌,心中好奇难免想来见识一番,吕将军,你做了如此背弃国家背弃百姓的事,良心可安?”
吕文焕面色灰败,嘴唇翕动,半晌道:“樊城陷落,襄阳便是一座孤城,我若再不降,襄阳的下场便是下一个樊城,怕到那时全城百姓难保。”
钟芙问道:“那降了之后呢?”
她的视线在黑暗中的吕文焕身上转了一圈,这个往日龙精虎猛的将领此刻佝偻着背脊,仿佛凭空老了几十岁:“趋利避祸是人的本性,这点无法指摘,我也不能随便评价什么,可你转头便做了蒙古人的先锋,掉头来攻打大宋,吕文焕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的人头。”
吕文焕无话可说,他佩剑就在腰间,忽然伸手抽出便向颈中抹去,钟芙见他却有视死如归的决心才慢腾腾伸手一拉,两指夹住剑身,又是笑吟吟道:“哟,别介啊吕将军,您要死早干嘛去了,我又不是诸葛孔明,几句话骂死王朗,您要死了,我今天不是白来了。”
吕文焕被讥讽得几乎想吐血。
那佩剑的剑锋已在脖颈处隔开一道血口,却被两根纤细的手指夹住再也不能寸进,吕文焕脸上肌肉抽动,若非钟芙夜间也能视物,还真看不出他那似哭似笑,又悲又怒的神情。
吕文焕放开手里的剑,那剑被钟芙挑了一下握住剑柄,手腕一翻在手里转了个剑花最后收回剑鞘,吕文焕颓然地坐下:“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钟芙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此刻也没再对他进行什么心灵上的谴责,有些话说一遍,有良心的人就会羞愧,可没有良心的你说十遍百遍又如何依旧不为所动,钟芙道:“好啊,咱们还说说点正经事吧。”
今夜是个雨夜,正适合一些不能为人知的谈话。
钟芙道:“吕文焕,我是绝不可能把你留给蒙古人的,想必你也明白为什么。”
吕文焕自然明白,先是吕文德任由蒙古人以贸易的借口在襄阳城边驻扎堡垒最后导致襄阳被围,再到吕文焕投敌,虽然朝中当权者脑残并未对吕氏家族降罪,但难保吕氏子弟人心惶惶,此时蒙古这边再由吕文焕出马,人心动摇可想而知。
“……所以即便是死,你也得回大宋的地界受死。”钟芙道,“一个人一生在乎的不外是钱、权、命、情四字,你与郭大侠搭档数年,想必也听闻过江湖上的奇人奇事,我给你吃的确实是一种毒药,你的性命现在可就攥在我手里了,没了命什么钱权都是镜花水月。另外,我又叫了几个朋友去接你在蒙古的家人,想来到了大宋的地界,你们就能相见……”
“不、别送去大宋,照顾好我的家人,我什么都听你的。”
“这……”这就不太好了,如今这个世道,谁敢说就一定能照顾好别人,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确定是否能保护周全,把吕文焕的家人搁在自己手里,万一出了点事不就砸手里了。吕文焕倒是精明,知道以自己如今的情状回到大宋只怕也会被论罪,如此还不如放在还指望着他办事的人手里。
她脑子里的念头转了一下,嘴里的话变了个意思:“……贵公子和贵夫人放在我手里我可担不起,倒是吕家子弟不少,想来即便是回去也会有人帮衬,到时可用不到在下这个外人操心。”
吕文焕目光在漫漫的黑暗里渐渐凝实:“谢过阁下。”
可直到此时,吕文焕仍是不知对面人的真实目的,他不禁道:“我的妻儿老小、身家性命都在阁下手中,现在阁下能告诉我到底要我做什么了吧。”
“蒙古人得了樊襄,想来下一步对准的是郢州,在下想要吕将军配合做个内应,想来应是不难吧。”
虽是有历史资料做保障,可到底是死了几个重要人物,如今的情况早和历史上有所不同,蒙古人的兵力布置也当会有变化,有个吕文焕做内应,想来事情会周全许多。
外间雨声减弱,钟芙侧耳细听,对吕文焕道:“将军身边的护卫安排得外紧内松,想来正是专门等在下上门,既如此辛苦等候,在下如何不领情,顺便也帮将军一把,巩固一下您在伯颜心里的地位。”
吕文焕正想问如何巩固,便见对面人抓过他腰上佩剑,横剑一扫,登时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扫落在地上,噼里啪啦响作一团,接着又见她将手上长剑掷向后窗,木质的窗棱应声而碎,夹着冷雨的夜风从窗外呼啸着涌进。
钟芙抽出腰间软剑,随着一声利剑出鞘的声音,一道寒光亮在吕文焕眼前。他脑中一凛,凭借着多年在战场上的反应身体速速往后一倒,可那剑锋仍是递到了他的胸口,吕文焕穿着软甲不错,可仍是被当胸一击撞得喷出一口血来。这也就是钟芙留了手,不然凭她的功夫,此刻焉有他命在。
吕文焕反应过来对着外间大呼:“来人,有刺客。”
吕文焕见她出招毫不留情,心内亦悲呼:今夜若死在这里,何谈以后。
他也不顾狼狈,在地上接连滚了几圈,奔着房门就逃出去,外间的蒙古士兵听声音房内有异,此时也按着刀剑冲了进来。钟芙右手一抓吕文焕后心,人便被提了起来。蒙古士兵冲进来的时候正撞见一个黑衣男人手持一把软剑勒住吕文焕脖颈。那弯曲的薄薄的剑锋将将要划开他的喉管。
这么多人在卧房这小地方如何施展得开,蒙古那边刀斧手,弓箭手齐备可一时也涌不进来。他们进不来,却也以为钟芙逃不出去。
钟芙早就知道这府中四下都埋伏着人,她笑了笑,用蒙古话道:“现在闪开,不然我不保这狗贼的性命。”
她说起蒙语来极为流利倒教为首的蒙古人愣了一愣,吕文焕神色中也闪过一丝探究。
钟芙挟持着吕文焕跳出后窗,后窗外种着几株桂树,如今不是桂树开花的季节,桂树也只是绿油油地长着一片叶子,倒是此刻雨落桂叶带着一点可看可赏的趣味。
不过眼下也没人在意这点风景。
钟芙带着吕文焕刚跳到屋后,奔到窗口的头目忽得以手捏哨放在嘴里呼哨一声,房前屋后当即涌出一排排的弓箭手,锋利的箭头对准了院里的钟芙,好像只要她稍有动作就即刻将她扎成个刺猬。
哦,不是好像。这些人可不顾吕文焕,箭雨顷刻间如潮水般向他二人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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