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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世杰在藤湖布置了两千人,这两千人先是用火油攻击蒙古战船,或烧死或跳湖淹死的蒙古士卒就占了大半,后面又遣人用上弩车,早前为了快速入汉江,蒙古的先遣水师全是轻装上阵,这下子遭到猛击,毫无准备,又被解决了一部分人。赵文义为给钟芙争取时间,着实堵了突围的蒙古士兵好一阵子,等张世杰派人告知他伯颜已死,便立刻开了一条让他们跑的口子,并叫人高呼“伯颜已死”。
既有了生路这拼死一战的心气自然就泄了,败逃者不计其数,赵文义没有派人再追,等这些人奔回大营,面对的却是同样乱糟糟的场面,主帅竟然真的死了。
主帅连同两个副帅被杀,甚至主帅的人头还被宋人拿了去,这支兵马的心气可想而知,副帅之下最高将领只好出来主事,他知道此番回去必会被论罪,可如今也由不得他,勉强拢住帐下军士,大军从郢州撤回襄阳,此时三万人马仅剩一半,战船不足百数,这一次攻打郢州可谓是惨败。
张世杰重新派人驻守黄家堡,又运来巨石将沟渠填平,从藤湖入汉江的蒙古人被随后追击,前路又有沿江新置守将拦截,前后围堵没太费力气便尽数消灭,郢州这一战当真是大捷。
大捷的消息被八百里加急送往临安,朝中大喜。以五千兵马之力抵挡三万大军,尤其还将蒙古主帅枭首,这是何等的功绩。
郢州守将皆升一级,主将张世杰加拜检校少保,单枪匹马闯入敌营取下伯颜首级的钟芙被封了个八品宣节校尉的散官,宋朝历来重文轻武,八品已是个不小的职位,倒是钟芙自己并不在乎品级大小,她本也不是为了建功立业来的。
伯颜一死,消息传到蒙古立时引起骚乱,到此之时,蒙古水师折损大半,想要再建立起像样的水军、再找到一个能统领水师的将领无疑要耗费数年苦功。一时之间,大元境内蒙古人和汉人的关系愈发紧张起来。
忽必烈整日为此忧心,此时太史院又来报言说南面星斗重亮。
忽必烈招人进来,院使道:“原本大宋已是将亡之兆,可那日丞相身死之时,忽而东南面有颗小星骤然亮起,这之后再看南星,有焕发之势,这是……这是起死回生的星象啊。”
忽必烈:“这颗小星是将星?”
院使犹豫:“这小星只现身不久便隐去了,臣之后就再没观察到。”
忽必烈:“可是陨落了?”
院使头埋更低:“并无陨落之兆。”
忽必烈挥手叫人下去,心头更是郁闷,难不成大宋那个破朝廷真能再挺上几十年?
被院使称作“小星”的钟芙此刻不在郢州,她自得了朝廷的受封后便向张世杰请辞,眼下她已抵达安南。
安南这个地方与中原王朝的关系是时而对立时而依存,到了孝宗的时候,安南遣使入朝,这才正式赐国名安南。
梁海兴、单有为二人在这里开展贸易,钟芙腾出手来自然要来这里看看。
中原的十月份正是冷的时候,安南这里却是气候湿润。
钟芙站在新建的码头上,看上码头上人来人往,迥异于中原汉人装扮的安南人在码头上来来往往,汉家的船队在这里停靠运货,很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梁海兴道:“安南这边物价便宜,在这里用与临安相同的钱却能换更多的粮食,我便没有在江南收购粮食,全部在这儿买的粮。原本这地方的码头很小,咱们船队来了以后又重新修了修,中间上船下船的,也用了不少本地人,只要给工钱,这些人很愿意来做工的。这地方的日子比咱们可差远了,也就是因为战乱,不然大宋的生活还要更好上一些。”
单有为也道:“沉香的声音好做的很,一运到江南那简直就是有市无价。”
他说完又感叹道:“这都国难当头了,临着边境的百姓吃不好睡不好,不知道哪天命就没了,可这些达官权贵还能有闲心耍弄这些精贵玩意儿。”
钟芙:“不这样儿也不会年年打败仗了。”
梁海兴笑道:“以前是吃败仗,可这次却不同了,此番郢州之战大获全胜,帮主一举拿下伯颜,这下子蒙古怕是有几年都缓不过来了。”
提到此事,单有为和梁海兴脸上都显现出欢欣之色。当日跟随钟芙去郢州的丐帮子弟有百人,大半人都看见了他们帮主是如何挑着伯颜人头,驭马奔入城内的,等他们跟着钟芙回来一传十十传百,此时丐帮上下谁还不知道他们帮主的威风,人人都好像亲眼目睹当日情形一般。
钟芙在安南停留了几天,临上船时忽然改变主意,想要去暹罗逛一逛。梁海兴有些不解,暹罗比安南还更南一些,却和大宋完全不接壤,他道:“暹罗虽然也吃稻米,但他们的土地很贫瘠,都是从罗斛买入粮食吃的。若是咱们要在暹罗开辟贸易,不如直接去罗斛。”
罗斛和暹罗几百年前还是一家,后来分作两国。梁海兴有些不解还在于:“暹罗比起安南还要更贫瘠,蛮人也多,若是去暹罗,在岸上的风险不亚于在水上。”
钟芙道:“放心,我会多带些人手,而起我也不是去买粮的。”
不是买粮?那是干什么?
当然是去占便宜的。
钟芙叫人找出一张暹罗的地图抚着下巴开始沉思。
暹罗此时正是泰可素王朝时期,王朝刚建立不过三十余年,堪堪是从部落时代转向封建王朝。丐帮在安南的声音就已经饱和了,她无意再扩大,盯上暹罗当然不是为了做生意。
其实也不能说不是一宗生意,矿产生意也是生意啊。
暹罗的铁矿也有不少,如今他们正欠缺开采的技术。暹罗如今当政的是兰甘亨国王,这位国王被称为泰国五大帝之一,相信是很愿意和他们做“生意”的。
一个出资源,一个出技术,既带动了当地的产业,钟芙的武器问题也能一并解决了,这不是一举两得嘛。至于以后,这位国王会不会觉得是钟芙在占便宜,那就以后再说,至少目前来看,暹罗想得到技术上的独立怕还有的时间去熬。
既然已经有了接下来的目标,钟芙立即给单有为安排任务,叫他四下搜寻有冶铁冶矿技术的工匠,她则回去对下地形图,把几个有矿产的地方画下来交给单有为去打理。
单有为道:“这个好办,这几年兵荒马乱,以前管理严格的铁匠等工匠都散落在各地没人管理,只要找总是能找到的。”
钟芙:“这一次去暹罗,选功夫好的弟子带去,武器也不能少带,生意谈不拢就罢了,别把人手折了。暹罗贫瘠,怕也没有什么像样的高手,但也别大意。乱拳打死老师傅,一个人再强也抵不过千军万马。”
单有为笑笑:“帮主放心吧,我省的。”
回程的时候钟芙是和单有为一起,两人在泉州上岸分开。刚上岸,钟芙便接到梁长老传讯,说他明日辰时便到泉州。
梁长老似乎有些急匆匆,钟芙反正无事,等一等也无妨,正好趁这个机会将矿产分布图画出来,等到单有为找齐人手再交给他。
第二日卯正,几乎是在钟芙起床不久之后便有弟子来报梁长老来了。钟芙诧异,可见这是一路赶来的。
钟芙刚进入正厅,便听到梁长老高兴的大声道:“帮主,您看谁来了。”
梁长老身侧站着个带着兜帽的青年人,钟芙一见他便愣住了,立时心底便是惊喜激动交加,青年人已掩不住激动上前几步扶住钟芙双肩,颤声喊道:“大姐!”
他兜帽已经揭下,这青年人浓眉大眼,神情坚毅,可比之记忆里意气风发的模样到底多了几许沧桑,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郭芙的亲弟弟,郭破虏。
郭破虏同郭芙一样,襄阳一战时侥幸未死,只是他当日是中箭后掉入护城河中,被水流冲了下去,他的水性好,初时还坚持,后来就没了意识,不知漂了多远被河边取水的人给救了,那人见他还有气便带他一起上路,等他再醒来就到了江陵府。
“那些人是往西去,当时我身受重伤,全赖好心人照顾,沿着岷江一直到了重庆才分开,我那时便想回襄阳,却听说……听说襄阳已破,爹爹妈妈都殉城了。”郭破虏说着便流下泪来,“大姐,我以为你也……不想我们姐弟还有再见之时。”
郭破虏在路上时便已从梁长老处知道姐姐的情况,此刻看着钟芙被面具遮住的半张脸伤心不已,他大姐从前有多要强,在人前时总是光鲜亮丽,是一分一毫的脸都不肯丢的,如今面容损毁,她该有多伤心啊。
郭破虏感受到手下的姐姐瘦的骨头都要突出来了,难免心酸:“大姐,你瘦了。”
他说着又是洒泪不止,其实他经过这么多变故,本身优柔的性格渐渐变得果敢早就不会轻易流泪,只是此时亲人相见,难免激动落泪,不好意思地伸手拭泪。
钟芙原本还没察觉到,此时见他擦泪,右手五指却缺了两指,面色微微一变,柔声道:“破虏,叫姐姐看看你的手。”
郭破虏无名指和小指被齐根削掉,却洒脱道:“姐姐别伤心,伤已经好了,是在襄阳的时候被蒙古人的长刀削掉的。”
那时早顾不得身上是否肢体还齐全,还是后来在江陵醒过来才猜到是在那时候就没了的。
钟芙摸着他的断指,心酸不已,姐姐如此,弟弟也如此,该说不愧是一家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