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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有些担心自己第一号狗腿子的地位不保,郑鼎湖还是尽职尽责地叫人将周元提了出来。
海沙派原先有四个堂口,按地域划分为太湖堂、庆元堂、饶信堂、福州堂,太湖堂孙堂主早不知道被江水卷到哪里去了,庆元堂的钱堂主、饶信堂的邱堂主已经于月前死在巨鲸帮手里,福州堂的李堂主至今还未解毒。
周元隶属于饶信堂,事发时未及反应便被人擒住,时隔三个月,他又一次体会到手脚酸软的滋味,心下不禁懊恼:这软筋散真是防无可防,只是不知这叛教之徒如何拿到此药的,莫不是也和西域的波斯人有关?
想到此时身为阶下之囚,他不禁苦笑,一次死里逃生已是幸运至极,想要再侥幸一回怕是难了。可他之后才知道,竟真有这么侥幸的机会。
郑鼎湖见了周元,一派和气道:“周兄弟,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周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等见了钟芙才知为何。
钟芙见到眼前怔愣着的人,微笑道:“周兄,咱们久日不见了。”
周元大梦初醒,“啊”了一声,讶异道:“钟姑娘,怎么是你?”
郑鼎湖道:“诶,周兄弟不可无礼,这是咱们海清派的总舵主。”
周元心下一突,心道,钟姑娘怎么成了他们总舵主,而且怎么海沙派也不是海沙派了,不过这就不难解释他怎么又中了软筋散之毒了。
周元并不迂腐,当即纳头便拜:“周元见过总舵主。”
钟芙右手一挥,周元只觉一股柔和却强韧的力道将他托起,不由自主地便从地上站起,他虽然早已得知钟芙功夫厉害,但此时仍不免暗暗吃惊。
钟芙问道:“周元,你是哪一堂的弟子?”
周元道:“属下是饶信堂弟子。”
钟芙“哦”了一声:“你们邱堂主已经死在巨鲸帮手里了,眼下我升你做堂主如何?”
周元大喜:“原为总舵主效力。”
郑鼎湖深谙马屁精之道,时刻不忘恭维顶头上司,忙道:“恭贺总舵主又添一员大将,总舵主英明神武,定能成就一番霸业……”
钟芙伸手叫他停下:“且住罢,少说话多做事,更合我意。”
周元还不习惯他说话的风格,当即侧目斜睨。
郑鼎湖连连点头:“是是。”他武功并不如何出色,自来唯有看人眼色的功夫炉火纯青,此番侥幸叫他抱上一条大腿,别说是拍拍马屁,当牛做马他都愿意。他现在深深地庆幸起来当日是他在船上遇见总舵主,不然还不知道他此刻命在哪里。不过总舵主看来是不喜欢旁人吹捧,那倒也无妨,换个风格也未尝不可,郑鼎湖心想。
当日郑鼎湖将挂着两具尸首的大船留给巨鲸帮,他自己则乘着夺来的小船逃走,趁海沙派疲于应付巨鲸帮的攻击时,暗暗在私下串联,先将自己堂口的弟子控制在手里。海沙派本来便踩在黑|道上,也并不是多光明磊落的门派,派中弟子大多没有那等要为门派献身的决断,郑鼎湖又是副堂主,向来与弟子们交好,加之当日元广深等人忙于抵御巨鲸帮,还未将他叛教之事告于全派,太湖堂的弟子不知往事,大半被他说动,这就有了后来变生肘腋之事。
只是这里还有一层隐患,太湖堂的弟子原先并不知晓要拥立的是个年轻女子,眼见郑鼎湖对此女卑躬屈膝,不免有人心下不服。
都说死道友不死贫道,郑鼎湖又不存着架空钟芙的意思,自然不会替他们隐瞒,将门派里弟子的小心思如实告知,问她该如何办。
钟芙看向周元:“周堂主,你说呢?”
周元略一沉吟,说道:“原先海沙派鱼龙混杂,中间不乏有心狠手辣、恶贯满盈之辈,这些人不服总舵主并不意外,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杀人立威,总舵主的功夫江湖上难有,不如便放出几个,想来这些手下败将,心中不服,必会来找总舵主麻烦,等到那时总舵主稍稍露几手,震慑震慑派众,便无人再敢置喙了。”
杀鸡儆猴什么时候都很好用,其实最好的那只鸡该是元广深,只是他本人太深谙此道,把他放出去效果不大。其实门派下面暗潮汹涌对整个门派都多有不利,闹不好大伤元气,分崩离析,遇到这种情况,一般的首领向来是先求一个稳字然后徐徐图之,不过钟芙及郑鼎湖、周元都没有这种打算,钟芙本身并不贪图这个总舵主的位子,海沙派散不散的干她何事,说不准最后搅和散了才是大功一件。而郑鼎湖对钟芙马首是瞻,瞧出总舵主满意这个主意自然不会反驳,周元则是对她有种莫名的自信,觉得此种小弊端无伤大雅,总舵主定能摆平。
钟芙还没忘记外头还有个巨鲸帮时不时来咬一下,与另外两人合计,选了几个小头领叫他们外出应对,果然是一去不回。当夜,钟芙就面对了一波刺杀。
钟芙存着杀鸡儆猴的心,自然是怎么狠辣怎么来,如此这般三四个晚上,钟芙略有些烦了,将那躲在背后的人挖出来,亲自了结,郑鼎湖轻车熟路,复挂尸于船桅。
众人被她酷烈的手段震慑,到底是臣服的多,不服的也不敢显露人前。
收拾完了自己门派,留下来的人手十不存一,钟芙调转马头,转而对付巨鲸帮,又折损了大半人手。
周元到底觉出不妥来了:“总舵主,这样下去,咱们人手就不多了。”
不多才好呢,要那些酒囊饭袋作甚,钟芙道:“无妨,武当不过五百弟子,也不妨碍人家地位超然,不过你说得也对,总该留下足够的人手做事。”
……
巨鲸帮与海沙派火拼,巨鲸帮落败被吞并,海沙派吸收了一大帮帮众后改了名字唤作海清派,就连总舵主的都换了。这则消息在江湖上广为流传,甚至临近的一些门派都得了海清派的拜访。听闻是个女子做了总舵主,有颇为惊异的,有暗暗不屑的,也有心怀鬼胎的。
巫山帮、三江帮及长江上大小水寨,都想着分一杯羹,只是他们低估了海清派的实力,且不说碰了个头破血流,钟芙“上门做客”,直接给他们顶头上司都换了一波,这下再没有人敢打海清派的主意。
原先巨鲸帮和海沙派都是水上得利的门派,最有价值的便是门下的大小船只,钟芙统一两派后,海清派一举跃为名正言顺的长江霸主。
钟芙这个长江霸主头子,将贩盐和货运的两个生意分别交给郑鼎湖和周元,郑鼎湖惧怕她,在盐运上不敢隐瞒钟芙,钟芙叫他以后不准贩卖劣等有毒的盐与百姓,不准对百姓要高价,又叫他负责建盐池,改进晒盐技术。宋代以前,炼盐还是用煎盐法,这样炼盐效率低,杂质也多,元代的时候晒盐出现,不过还是不能改变杂质多的情况,钟芙采用了后世趋于完善的晒盐法,教郑鼎湖用石灰乳分离盐水中的杂质,粗盐提取为精盐。自古盐运和海运都是暴利,钟芙既有武力又有财力,自此之后,长江两岸,东海南北,不敢直撄其锋。
……
其时正是八月中旬,武当山上青松绿柏,此时朝阳初升,回雁峰云气渺渺,衬得峰头练功之人也是一派仙人之姿。
只见当中之人剑走轻灵,白虹吞吐,剑招时而大开大阖,时而温柔似水,忽而剑尖急颤,剑刃转折,长剑立时如银蛇一般,游走周身,又如一条软绸,叫人捉摸不住定处,宝剑嗡鸣作响,只瞧见寒芒吞吐,飘逸中隐含锋芒,叫人不敢逼近。
等到练剑之人收势,旁边有人开口道:“六弟,你的‘绕指柔’剑法愈发精进了。”
殷梨亭回身一看,是他三哥俞岱岩,殷梨亭欣喜道:“三哥,你大好了。”
俞岱岩早年受大力金刚指所害,瘫痪十余年,后因殷梨亭从西域带回的黑玉断续膏,续接筋脉断骨。
说来也是极巧,殷梨亭回山那日正撞上冒名顶替明教教主之位的蒙古女子赵敏来找茬,张三丰听赵敏说六弟子已死,悲不自胜。武当七子,名义上是张三丰的弟子,其实与血缘亲子无异,张三丰百岁寿宴时已丧一子,如今又遭丧子之痛,心中悲痛可想而知。只是下一刻,他那个小徒又活生生站在眼前,不仅小徒在,竟然连无忌那孩子竟也还活着,张三丰心中喜悦可想而知。
更巧的是,殷梨亭得了黑玉断续膏,无忌也得知了黑玉断续膏的下落。等赶走赵敏等人后,张无忌立时就给三师伯敷药疗伤。
黑玉断续膏的药效如何,曾经受过伤的殷梨亭最是熟悉不过,只是到底俞岱岩受伤更重些,虽是其后能站起行走,但眼下仍是不敢叫他重拾武艺。
殷梨亭忙收起剑去搀扶:“三哥,怎么不叫清风明月跟在身旁。”
俞岱岩笑道:“我岂是三岁小儿,留他两个小道童在身边作甚,我瞧你出去一趟,剑法更有长进了。”
殷梨亭担心俞岱岩,俞岱岩何尝不担心殷梨亭这个六弟。此次光明顶一役,叫六弟得知旧日真相不说,还经历了他当年承受过的痛苦。虽然六弟对这些经历只是轻描淡写地掠过,可旁观者听了也难免觉得心惊肉跳。
殷梨亭神情一怔,虽只是转瞬即逝的神色也叫俞岱岩心里一突:也不知道六弟在外还遇到什么事了,回山之后好几次都被瞧见暗地里发怔。
殷梨亭回过神来:“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这话真的一点不假。三哥等你日后好了,我与你一同游历如何。”
俞岱岩欣然应允。
殷梨亭皱眉道:“只是不知道大哥他们现下如何了。”
殷梨亭从回山之后,才知道为何一直得不到武当其余师兄弟的传讯,那日他在沙漠中迷路,后来撞上金刚门弟子,差不多在相同的时候,从光明顶上下来的六大门派也各遭遇不测。
俞岱岩沉吟道:“听无忌的意思,应该是落在蒙古人手里了,蒙古皇帝一直想掌控中原武林,大哥他们应是暂无性命之忧,只是我怕最后他们逼迫不成,到时恐玉石俱焚。”
殷梨亭心头蒙上一层阴影,这个担忧他如何想不到,蒙古人拿了六大门派想来是要其为他们做事的,武当与蒙古人势不两立,决计不肯屈从,怕只怕他们去晚一步,蒙古人就要痛下杀手。
清风明月这时噔噔跑上峰来:“师祖,七师祖,外间有个海清派的上门拜见,小师叔说他不方便代为接客,请师祖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