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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还有。”俞正阳忙道，“听说派中有两位师兄受伤，情况还好吧？”
“马师弟断指还好，郑师弟仍然下不了床，我们在考虑等他再好些，就雇辆车送他回怀夏。”祝锦鹏面有疲惫，“唉，派中也无人可以替换了。”
“让开！让开！”随着厉声呼喝，一队雪白的骏马疾驰而过。一辆载满木炭的板车躲避不及，被领头的马匹撞翻，木炭散落一地，推车的老头也跌在地。领头那人马不停蹄，手捏着一块碎银子，屈指一弹，银子哆地击中板车，嵌入半寸。
马队停在一间二层酒楼门口，下来七八个人，拥簇着领头那人就往楼里进。楼中却扑出一人，拦住去路。那人鼻青脸肿，顶着个猪头，哭道：“师兄，人就在上面，还有几个兄弟没来得及下来……”
“她在楼上干什么？”领头那人奇道，“不跑？”
“吃菜喝酒……还说不卖出手里的玉石，今天就不走了。”
“看清楚了吗？她拿的是不是护法那块青白玉？”
“错不了……虽然在油汤子里泡着，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队中有人惴惴问道：“师兄，沾了油的怕是不好交差。”
领头那人道：“怕什么，一切问题由她来担！”他扶着剑，衣袍飒飒，大吼一声：“金鳞阁抓人，闲杂人等都给我滚！”
酒楼中吃喝的人，也不管结没结账，眨眼间呼呼啦啦地就跑了个精光，掌柜的缩在柜台后面，露着半张脸，央求道：“大侠手下留情，少毁点东西。”
“毁多少都赔给你。”领头那人头一摆，领着三五个人进去，楼外余下几人守门。
只听咚咚咚咚的脚步声，嘎吱嘎吱的楼梯声，叮铃咣啷的碗碟声，然后一个清脆的女声喝道：“曾世元，你现在给我跪下认错，本姑娘考虑考虑让你死个痛快。”
“米师妹，把玉给我，我不下狠手。”领头那人说道。
“要玉你自己捞啊。”
另一个男声犹犹豫豫道：“师兄，要是打伤米师妹，纪护法怕是要怪罪。”
“她自己摔的，与我们何干？上！”
只听喀嚓一声，酒楼二层的栏杆应声而断，两个月白的身影哀嚎着飞出，和栏杆碎片一起摔到街上。街上的积雪已经压实，两个人捂着胸口打滚，嘴巴大张，半天回不上一口气。
接着又是呼呼两声，又是两人飞下，像是两只塞满干草的麻袋，噗地落在前两人身上。这两人已经昏厥，全程没有喊叫，倒是垫在下面的两人好不容易喘回了气，又被砸了个七荤八素。
最后出来的是领头的曾世元。他被踹得连连后退，翻倒在一楼伸出的屋檐上。他的头先在瓦上撞出一个坑，然后像个王八似的手舞足蹈地往下滚，带着一串碎瓦，乒乒乓乓地落在四人身上。
米晴从二楼探出半个身子，嘴角弯翘，“回去告诉韩绍荣，自己的东西自己来拿。”她手里提溜着一块玉石，手腕一抖，甩掉上面的油，“不过他也得能找到我才行。”说着她脚尖一点，沿着屋檐轻巧地跑了。
“追！快追！”曾世元和身下几人手脚交缠，越是挣扎越是起不来。
楼前守门的几名弟子听到命令，撒腿便追。有两人挑了处低矮的地方，笨手笨脚地往上爬，其他人一边喊着“包上去”“截住她”，一边钻入小巷。等这两人好不容易爬上房顶，四下环顾却不见人。
“师兄！师兄！她往哪个方向逃了？！”两人呼喝道。
回应他们的是一阵令人牙酸的扎扎声，街对面一间歇业铺子的门板随着声音劈裂崩开，从里面隆隆滚出一只大缸。大缸一面滚，一面泼洒着浓稠的黑酱，饶是天寒地冻，也难掩其不输粪便的恶臭。也许是酱洒得差不多了，大缸不像一开始那么重，卡在街边的沟中停住了。
噗哈一声，缸里面拱出一个黢黑的酱人，浑身上下只有牙齿和双眼三处白，“妈的，好咸啊！妈的，好臭啊！”
房上两人进退维谷，不知道该下去帮忙还是继续瞭望。犹豫间，又见数丈外一间绸缎铺仿佛烟火炸开，数匹绸缎拖着长尾接连飞出，天青、湖绿、朱槿、桃红，各色彩缎犹如飞虹横江，铺在街中雪面上。铺中嗷地冲出两个伙计，手忙脚乱地在绸缎中翻找，后面跟着个胖嘟嘟的掌柜，带着哭腔指挥，“快点啊，都要浸湿了！别用那么大力，扯坏了啊。”
两个伙计费了好大功夫，才从拨开层层堆叠的绸缎，从下面扒出两个月白的、昏厥的人。
这时风中有个粗哑的声音道：“小丫头往西边去了，快骑马去追！”
曾世元终于理清楚了自己的手脚，拉着身下仍清醒的两人站起来，听到这声音指路，也不顾地上横七竖八的同门，更不管房上呆滞的两个傻货，呼哨一声，拍马便往西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