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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焕身法轻盈,瞬息而至,长剑沙沙低鸣,剑影重重交叠。
俞正阳根本来不及出手,更不论什么武学境界了,他唯一的选择就是睁眼等死。唐玉辉腰背舒展,倒握长刀,后手在俞正阳腰间一托,将向后其平推出丈余,接着刀如螺旋,绞在宗焕剑身之上,破了他的重重剑影。
“你们都不用出手。”唐玉辉沉声道,脸上的线条越发坚硬锋锐。
宗焕抖去剑上仍然残留的振动,“唐玉辉,唐玉辉……老夫想起来了,若干年前你和门中另一名女弟子在江湖上有些威名,你的绰号是‘蔽日仙君’,她的绰号是‘清寒玄女’,好一对金童玉女。”
唐玉辉冷声道:“过去的事情还说它作甚。”
“是啊,自你们门主撒手人寰,盈雪门剩下这点微末传承,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宗焕叹道,“你可想好了,你若阻我,也得死。”
唐玉辉引刀横于颈侧,“我们这两个旧江湖的游魂,早就该入土为安了。宗前辈,请出招吧!”
“也不用你敬老尊贤。”宗焕嘴上虽这么说,却已提剑攻来。他的剑招不似先前那般密不透风,而是信笔由缰,随意点刺。不见寒芒密影,只余下剑刃破风的飒飒碎响,和偶尔毒蛇吐信般诡秘而致命的弧光。
唐玉辉使刀迎绕格压,嘴上仍有余力道:“宗前辈这剑招,已不是金鳞阁的松影剑了吧?”
宗焕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能攻进寸余,不免有些心浮气躁,不耐道:“谁说松树的影子都要密密麻麻,抖如筛糠?长风中三五枝叶稀疏飘落,就不算松影了?”
唐玉辉快然笑道:“哈哈哈,好一个‘长风疏影’,在下今日总算明白了,果真是没有叫错的‘绰号’。”
宗焕未曾料到区区盈雪门分堂堂主还有如此身手,当下不再废话,集中精神加强攻势。一时间刀光剑影穿梭交融,刃口的交击摩擦声更是连绵不绝。
俞正阳摸到孟澄二人身旁,催促道:“孟哥,老赵,干看着干什么,咱们一块上,狠狠揍他老小子一顿。”
赵振国只是缩着脖子不吭气,似乎怕被闪动的光影割破了头。孟澄则竭尽全力想用眼神跟上二人的招式,直看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手在刀柄上松了握、握了松,手汗已经把绑带浸了个透。“小俞,不是我不想上,段位差得太多,实在是插不上手。”
“孟哥你开什么玩笑,我这一打眼就看出三个破绽,你功夫比我还高,该出手时就出手啊。”俞正阳不信。
“哪来的三个破绽,我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也没看明白一招。”孟澄吞了下口水,“小孩子别信口开河,脚踏实地才是真。”
两人正你来我往斗着嘴,只听唐玉辉断喝一声:“宗前辈,接好了!”
宗焕心下震惊,他以为唐玉辉只是长于防守,缠斗久了必出破绽,不想他竟化守为攻。宗焕前招已出,后招未起,只觉唐玉辉刀势疾凶,宛如惊涛骇浪层层堆叠,步步紧逼。而每一刀又浩如烟海,无处可挡,无路可逃。他心中的惊讶还没消去,便被汹涌的恐惧所淹没。
当啷。宗焕的佩剑坠地,他紧紧握着渗血的手腕,眼中忽地跳起一缕炽热的火光,却抖了两下彻底熄灭了。他的双肩垮了下来,面颊枯皱,筋肉干瘪,“我败了,你杀了我吧。”
唐玉辉收刀入鞘,上前捡起宗焕的剑,倒转剑柄递给他,“宗前辈今后再也不能使剑了。‘长风疏影’的英名,就留在江湖的记忆中吧。”
宗焕接过剑,却不入鞘,只是随手提着,任由剑尖垂在地上。他颓然苦笑:“不能使剑,还有一只左手,左手废了,还有一条烂命,什么英名,迟早都是污名。”
他步履蹒跚地走了,剑尖在地上咯咯啦啦地划过,剑痕旁落了点点鲜血,迤逦向外,直至不见。
俞正阳欢呼雀跃,第一时间跑到唐玉辉身边,前后左右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一番,见他毫发无伤,啪啪地拍着他的后背,赞道:“辉叔你今天真是小刀戳屁股,给我开了眼儿了!”
“哪学的浑话。”唐玉辉皱眉道,“你手底下给我轻点儿啊,打疼了我劈你。”
“可别可别。”俞正阳赔笑,见唐玉辉并不是真的生气,眼睛骨碌一转,试探道,“辉叔,我惹了金鳞阁,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怎么不见你教训我?还帮我打跑了这老头?”
唐玉辉拍拍他的头顶,豁然道:“因为你辉叔想明白了,有时候一味忍让反而会被蹬鼻子上脸,顾虑太多反而会丧失原则。之前假模假样学你找燕脂军的茬,看似不畏强权,其实还是思虑太多。唉,这些年过得太窝囊,也连累你们活得窝囊。咱们武功在身,应该要坚守一个底线的,门主如果在天有灵,看见我这些年的做法,早该降雷劈我了。”
俞正阳似懂非懂,问道:“那盈雪门之后做事,不讲八九不离十了?”
唐玉辉笑道:“不讲了,以后只讲无愧于心!”
孟澄凑上来,忍笑道:“辉哥你的绰号,竟然叫‘蔽日仙君’,五岁的时候起的吗?”
唐玉辉面不改色,“江湖同道抬爱,送的。”
“‘清寒玄女’又是谁?咱门里以前还有女弟子吗?”赵振国问道,“啊,难道说就是……”
“你猜的没错。”唐玉辉道,“就是咱盈雪门在九沧分堂的堂主,宋千霜,小千子。”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俞正阳震惊之情难以言表,“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江湖传说就在我身边!?”
之后几人缠了唐玉辉一宿,让他把早年行走江湖的奇事讲了个透。
三日后,溯流庄,含雪堂。
堂中间空出一块宽三丈、长五丈的地方作为擂台,短边两头连接前后门。镂空雕花的四扇门板大开,冬日徐徐的寒风穿堂而过。
坐席设在擂台长边两侧,此时已落座整齐。两侧坐席的前列一字摆着几张桌子,一面供各派首领坐,一面用以比武弟子候场。
在场的尽是四派弟子,燕脂军并未派一人前来观战。众人落座之后,不紧不慢过来的竟然是韩绍荣。他把原本在主座的纪博博挤到一旁,面色虽然缺了些血色,却不见脚步虚浮,看样子功夫仍在,不像传言所说十不存一。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俞正阳一眼,却罕见地没有嘴上呈快。待时辰差不多,他让两名弟子在擂台南侧摆上香案,规规矩矩地向派中先祖告祭。祭祀完毕之后撤去供品香烛,只在桌上留下一座香炉、一捆线香,一旁留一名弟子守着。
韩绍荣道:“此香一支可燃两刻钟,每场比武以一支香计时,香燃开始,香灭结束,香灭仍不停手的,视为认输。都听明白了吧?第一场,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