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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多少钱在公司？”
“本金吗？还有几十万，加上前几年赚的，有二佰多万呢。”
“这样，你赶快跟会计把帐算清楚，看公司目前的实际状况，债权债务的具体数字。如果资不抵债，作为股东，你要付连带责任。不但要不到一毛钱，还要承担债务。你的房子没抵押贷款吧？”
“没有，我还没时间去办证。”
“那就好，明天上午就去办。早叫你撤出来，你怎么不听话呢。”
沈蜜沮丧地垂着头。听蓝薏婷说如果公司资不抵债，她还要承担债务，她很害怕。现在除了那幢房子，她一无所有。她好后悔当初没听她的话，及时撤出来。其实不是她不想撤，是没找到合适的理由，不敢跟童凯提。再说那时，公司也还稳定，她有侥幸心理。
看沈蜜六神无主的样子，蓝薏婷想起沈勇刚去世时的自己，也是这般无奈无助，又不知所措。想她也不懂什么帐目，而自己是内行，不如帮她看看，弄清究竟。
蓝薏婷温和地劝她：“别怕，你现在打电话给会计，如果她有时间，现在我陪你去公司看看。”
像走失的孩子找到了家人，沈蜜的脸上立即阴转多云，欣喜地点着头，以最快的速度拨通电话。很快三人到了公司。翻开报表和账本，蓝薏婷很在行地只问应收、应付和库存。会计说，应收款都是一些烂账，根本收不回来。应付款是一定要付的，库存的数字跟实际库存额有误差，估计在百分之五十左右。
听会计这么说，蓝薏婷心里有数了。她让会计再做一个月，所有工资，明天沈蜜付给她。她还要沈蜜明天就以这份会计报表跟童凯算账。从账面上看，她还能要回几十万无加本金。可沈蜜扭怩着、纠结着，不敢答应。
“姐，我不会算。”沈蜜为难地说。
蓝薏婷知道她的心事，其实她也不想面对童凯做最近的清算。这事不关她的事，如果童凯不讲道理，一句话，就能呲她老远，她也没脾气。但沈蜜眼巴巴地看着她，不停地作揖求她，她也没法。女人，总该帮帮女人。
现在，童凯的手机很少开机。沈蜜说，明天中午，她会直接去他家，把他带来。蓝薏婷建议先不去公司，去茶楼，谈你父母生病，需要用钱，你不想再做生意等等。看他怎么说，或者再去公司算账。
当童凯出现在蓝薏婷面前，蓝薏婷不敢认的惊诧。立即心酸地泛红了眼说：“你怎么变成这样？”
几个月不见，童凯瘦了很多，而且身体佝偻，头发灰白，且很久没有打理的样子。他的皮肤灰暗、蜡黄，眼睛却特别明亮，偶尔露出一股冷嗖嗖的寒光，不时警觉地扫视四周。
见蓝薏婷感慨的样子，童凯故作镇定地坐下来，笑着解释：“前段时间身体不舒服，现在没事了。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你。”
“谢谢。最近你在忙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事，瞎忙。”他心虚地瞄一眼她，又慌忙移开。如今蓝薏婷强大的气场，让他仰视，让他相形见绌，很不自在。
“最近天气不好，很多人生病，自己可要保重身体，沈蜜的父母就刚出院。”初见时的心酸慢慢平静，想到现在他已是赌徒，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心里又生反感。尽快说正事吧，她告诉自己，所以这样说。
童凯问沈蜜：“怎么一起生病了，现在还好吧？”
“唉——”沈蜜深叹一口气，“医院真不能进，花了二人一辈子的积蓄，只是缓解了症状。医生说机器老了，修不好了。可他们不这么认为，总觉得医生是万能的，还想到上海、北京去冶，那得多少钱呀！”
蓝薏婷叮咛一句：“你可要问清楚，多带一点钱。”
“我哪儿还有钱？”沈蜜抱怨，瞥一眼童凯，正好被童凯的眼神撞上，像撞了墙似的，立即被弹回来。
这时，童凯完全明白了她们今天来的用意。他先喝一口面前的茶水，看看蓝薏婷，看看沈蜜。面前这两位女人，对他都有特殊的含义，都是他不想伤害，甚至诚心想保护的人。但她们今天的所为，他有点伤心。又想，自己变成这样，公司经营成这样，他知道，那可是那个女人的身家，被他玩完了，今后她怎么办？所以也可以理解。
他说：“我一直也想找个时间跟你们聚聚，好久不见，挺想的。龙啸还好吧？”
“他挺好的。我们也很想你，只是大家都忙，难凑到一块。”蓝薏婷附和。
“别的不说了，前一阵我把房子卖了，钱估计下星期到账，我留的是你的卡号。”他对沈蜜说，“150万，你从公司撤出来。我知道钱不多，但我现在只有这么大的能力了，请体谅。”
蓝薏婷、沈蜜不相信地相互望着，又看看童凯，像在问：怎么回事？
童凯黯然一笑说：“不相信吗？”
蓝薏婷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说：“不是的。”但心里将信将疑。怎么就那么巧，她们想要，他都已经办好了？
沈蜜很感动，她问：“你卖房子怎么不跟我商量？以后你住哪儿？”
童凯不以为然地说：“放心吧，不会住你那儿。我在乡下买了房子。”
沈蜜好奇地问：“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童凯欲说，看一眼蓝薏婷又咽回去。沈蜜不依不饶地说：“是骗我们的吧？哄我们放心吧？”
“是呀，”蓝薏婷说。心想，都成这样了，哪还有什么乡下的房子，要的是份自尊吧。她安慰他：“没有，我们就另想办法。”
看她们一副真心担忧的样子，他鼓起勇气说：“记得那次工地失窃吗？”两人点头说记得。他继续说：“那是我伙同狱友干的，用那个钱，在乡下买了房子。”
“什么？”两个女人吃惊地瞪大眼睛，不知说什么好。骂他？责怪？一切都无济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