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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那汉子把还未彻底成型的弓坯,拿到屋里放好,自己披了衣服,坐在门外小凳子上,小酒喝的\"吸溜\"有声。秦岳挺了下腰杆,从木屋后侧的石梯上,匆匆走下石崖。然后,悄无声息地来到木屋旁边。
“吭吭\"咳了两声,秦岳对着正诧然地望着自己的张老汉横了一眼,阴阳怪气道:“好一个神乎奇技的造弓匠,小可看了真是佩服的紧哪…哼哼,如果小可把丈人这件本事,通告官府知道,丈人得了许多赏钱,定要谢谢小可才是啊?”
这打铁老汉,正一个人坐着,在心里对自己的神弓品评不已,没想到一个面生的小子,竟然忽遛遛不知从哪儿窜出来,跑来威胁自己,顿时拿着酒葫芦呆了一下。他见这无礼的年轻人虽然傲慢倨傲、又出口威胁,可是也器宇不凡、气势无俩,自是不敢怠慢,当下颤声道:“你这小贼,想…怎么样?我张老汉可曾得罪于你?”
他约莫四十五六岁,长的粗眉粗眼,说话虽然瓮声瓮气,不过,倒也有几分正气!看他那神情显然不愿把事情外传。
所谓\"侠以武犯禁\",大宋立国以来,朝廷屡次颁布\"禁武令\",私造兵器,那可是犯忌讳的大罪。何况,这南宋初年,多次与北金交战,会造兵器的匠人,肯定马上被抓了从军,从此那是苦不堪言。
秦岳对宋朝的历史多少知道一点,开口讲出来,竟然蒙的对了,立即有恃无恐。他又冷笑一声,朝张老汉恶声恶气道:“丈人自然不曾得罪与我,只是小可偏要为难丈人,丈人能奈我何?”
顿了顿,他又傲然道:“不瞒丈人说,小可名秦岳,现在虎落平阳,也只求三餐得饱而已!如果,丈人能让小可在此逗留些时日,每天好酒好菜侍候,你我自然相安无事,报官之事小可提也不提!”
没想到秦岳竟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那与强抢何异?那张老汉当下气得浑身抖颤,显然气不打一处来。虽然,他生性木讷,但毕竟是打铁的脾气,而且手艺傍身,平时也自然有几分清高。他霍地站起来,立即冲秦岳咆哮道:“你这后生忒也无理,这么做不如去抢!我老汉凭什么答应你?”
“就凭这个!哼哼…”秦岳早料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他提前瞅准了木屋外墙上挂有一张木弓还有几根箭矢。当下,三两步抢就过去,挽弓搭箭,还未等张老汉有所反应,一系列动作之后,那箭矢已经对准张老汉的脑袋。
那张老汉顿时吓得嘴巴张的老大,他那曾见过这种阵势,虽然,祖上打造兵器弓剑的手艺,绝不敢忘,可他平时隐身市井,也只是打造些柴刀、耕具,聊以糊口而已,以免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惹火上身。大点的猪羊也未杀过一头,更别说和人动刀动剑。
而且,铸刀剑者不动刀剑,这也是规矩。那张挂在屋角的破弓,平时也只是用来以防万一挂着好看的,没想到现在竟然对准自己。想到自己可能立时毙命,张老汉怔怔的立在那里,好像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
秦岳见张老汉吓得不说话,把那对准他咽喉的箭头偏了偏,立时\"嗖\"的一声射了出去,吓的张老汉也是猛一哆嗦。箭发即命中目标,张老汉放在青石板上的葫芦塞,应声碎裂不说,那三角形的箭头,竟然也插进青石一寸来长。箭杆直立着,箭簇还兀自颤抖不已。
虽然,知道自己这具身体内功根基不凡,气劲比前世不可同日而语,可秦岳也没想到,自己变得力大若此!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箭矢竟然射进了硬如金铁的青石之中,一时间,立马扔了手中弓箭凑上前去,奋力拔出箭头观看,那看似普通之极的箭头,白金般银亮,三个面上,都向里凹陷一个奇异的弧形,射进青石中寸许,竟然也一点未卷。秦岳怔怔地伸出自己的食指,甫一放到剑刃上,指头肚子上,立即无声无息划出一个齐整的口子,足有半寸来长。箭利若此,秦岳心下骇然。
秦岳都这样了,那张老汉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不过,也许情绪起落过大,到了顶点,他竟然平静下来。又观秦岳并不是真的射杀他,老汉无法,只得让秦岳留下来。
“好汉哥儿!如不嫌弃此地简陋,糙米粗涩难咽,那就留下来吧!”他见秦岳似乎武艺不凡,又同是爱箭之人,竟然高看他一眼。
连哄带吓,总算寻得栖身之所,也吃到转世后几天以来第一顿饱饭。简单的青菜米饭,放到张老汉手里,就做的更加难吃,不过,也总比饿肚子强。至此,秦岳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而且,他心有所图,虽然靠威吓,让张老汉收容自己,却也绝不把自己当大爷。
兼且来自现代,口音古怪,于是,他谎称自己家乡遭了兵祸,全家人只有自己一人存活,这次是来临安投亲的。可是,来了以后,竟然又发现,亲戚也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年了,以致流落他乡。张老汉也是良善本分之人,听的不疑有他。
以后几天,他称呼张老汉为张大叔,平时也恭恭敬敬、和和气气的。除了,仍然不忘用自己简单的导引之法淬炼内功之外,有活的时候,他帮助张老汉做些锄头、镰刀、日常器具之类,打些下手。在张老汉的指点之下,小锤头挥舞的也日渐娴熟。
没活的时候,他就背了张老汉,那张防身弓,到附近山林里,打些小兽鸟雀。他前世干的就是猎杀的勾当。此时,操起老本行来,得心应手,一张硬弓指哪儿打哪儿。几回下来,竟也收获颇丰,很是得了一些野物,倒也改善了一下伙食,乐得张老汉也是合不拢嘴。
这张老汉看起来木讷寡言,可也是有些见识的,算是颇通情理。几天下来,他与秦岳相处久了,又见他平时活干的勤勤快快,一口一个张叔叫个不停,还总把好吃的留给自己,自己宁愿吃剩下的,一点也没有初来时桀骜不驯的样子,心下感动。又想到非常之人,逼不得已总要做些非常之事,这后生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也就不再怪罪秦岳威逼自己之事,渐渐不把他当作外人。
自己虽然早已婚娶,可多年下来,一直没有子嗣。前几个月,一个表侄过来铁匠铺帮忙,也因家里母亲病危,从那以后,音讯全无。年纪长了,人自然有些舐犊之情。想到这些,张老汉更是对秦岳爱惜有嘉,干脆把祖传的手艺传一些给他,自己做精巧活计的时候也不避讳。
而秦岳,本来就是冲这些手艺来的,自然学的如饥似渴。他前世就心灵手巧,对精巧的技艺,有一种天生的把握感,大多东西上手即会,疑难的地方也时时请益。秦岳学的认真,张老汉教的自然也畅快。
原来,这张老汉另外在镇上有家。只是,他老婆柳氏,向来嫌他木讷粗鲁,不解风情,夫妻二人也一直不睦。
这座江边的磨坊年深日久,早因江流改道,水流变缓而逐渐废弃了。可是,有水磨可以作为鼓风的助力,做铁匠铺再合适不过。于是,张老汉向镇里官差交了少量银钱,干脆一个人搬到这里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