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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国柱和夏翠花,越来越觉得二丫不是一个平常孩子,却又不去刻意追究,更不敢在外人面前说二丫非同寻常。
要知道,这个年代,正在破四旧,扫荡封建残余,消灭一切牛鬼蛇神,若是二丫让人盯上,被当个小牛鬼蛇神抓起来,可就喜事变忧事了。
特别是,二丫原来是王家的哑巴二丫、傻瓜二丫,进入常家,会说话了,聪明无比了,这到底是什么原因,仅仅是在大运河渡口大北风中冻了一夜的原因吗,常国柱和夏翠花觉得可能是,也可能不完全是,两口子议论过几回,根本就议论不出结果来。
女帝的奥秘,岂能是常国柱和夏翠花可以议论出来的,他们议论不出结果,就去请教村上最厉害的老人杨振庄,杨振庄嘴里叼着青铜烟锅,默思良久,也没有明确的结果,但是,杨振庄这个九十六岁的老人,善于从根源上去解释一切不能解释的事物。
“凡事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依我看,二丫这个孩子,从在王家一出生就有她的因果关系。”
其实,杨振庄只是在少年时代读过五年私塾,并没有多少文化,但是他善学,爱收集古书,上面这番谈论,并不是他自己想的,而是他从古书上学来的。
“国柱翠花,我是看在咱们两个家族世交深厚的基础上给你们说这些的,这些东西都属于封建迷信,我给你们说了,你们记在心里就是了,千万不要去和别人说这个,你们若是到处乱说,我也会有麻烦,去年烧了我的几箱子古书,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我说的这些,你们只会读红书的年轻人不可能全部理解,你们只要记住一句话就够了,那就是自己无法解释的事情,就不要去强行解释,也不要到处去问别人,只要对自己家族有利,能让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就由其自己发展去吧!”
对于杨振庄这番谈论,常国柱和夏翠花真的是懞懞懂懂,不过有一点两口子真的是记住了:不要和外人谈论二丫怎么样怎么样。
事实上,小常庄已经有不少人在议论二丫了,甚至有人当面问常国柱和夏翠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两口子总是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
常国柱当了大队长以后,很少有人敢当面问这问那了,但是背后仍然议论,特别是在冲突中吃了大亏的王家家族,更是时时刻刻盯着二丫,希望找到翻盘机会。
像暗流一样,在地下涌动……
对此,二丫自己,岂能没有感觉!
二丫可是知道,自己的本事一点不用,怎么可能让常家过上好日子,而只要露出本事,就肯定会引起别人注意,所以,二丫一直小心翼翼地露本事。
尽量做得合情合理吧,至于别人的猜测,那就让他们猜测去吧,俺女帝本来就是非同一般的人,总不能一辈子当个一般人吧!
二丫已经发现,小常庄这上千口子人的村庄,其中刁民不少呢!
和他们的斗争,那是无论如何也免不了的事情,只是现在自己是一个小孩子,和他们的斗争,必须是孩子式的斗争,要不然,真的会给自己和常家惹来麻烦。
……
有了钱袋子被偷的教训,常国柱将钱袋子牢牢地拴在自己的腰带上,外面罩上大棉袄,又从大车厢最底部抽出自己的猎枪,斜背在身上,这副派头,就是告诉小偷们,谁还敢再来偷常家的钱物,这猎枪伺候。
二丫和永生哥美美的吃完了包子,天空中的日头已经西斜老大一块了,猪肉还剩下五分之一没有卖完。
夏翠花看着常国柱道:“咱们还得去买年货呢,再说,过了三点,来买猪肉的就没有几个了,要不,咱的肉降点价吧?”
常国柱道:“也好,那就降到一块钱一斤吧。”
夏翠花扯着嗓门、带着韵律大声地道:“便宜卖了!便宜卖了!一块钱一斤了,就卖半个钟头,半个钟头过去就不卖了!”
降价一毛钱,不算是小数,总共才是一块一一斤呢!
果然,降了一毛钱之后,来买肉的人多了起来,很快就卖出去二十来斤,还剩下十来斤,眼看市场上的人稀稀拉拉没有多少个了,而常国柱和夏翠花又想多卖点肉赚点零花钱,就再次降价,降到了九毛钱一斤,十来斤肉很快就被那些等着降价的人抢购了。
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去百货公司买年货时,二丫特别留意那杆不起眼的秤,看到爸爸将秤放到车厢的后边,半根秤杆露在外面,容易丢失,就过去将秤拿起来,放到车厢的中间纸箱子里。
这还不算,二丫悄无声息地在古秤上打上了精神印迹,虽然现在她的精神印迹还很弱,但是对于标记一杆古秤,绰绰有余了。
跑不掉了。
夏翠花见了二丫的表面行为,心里夸奖二丫懂事,爱护自家东西,也没有想别的,事实上她也想不出来。
常国柱赶着牛车到了百货公司,将大车停在百货公司旁边的场地上,那个时代场地很大,不用担心停车位不够用。
一家四口进入百货公司,常永慧新奇地到处看,原来这个时代的货币是这个样子。
卖货的都是纯朴单纯的身穿绿色制服的姑娘,几乎看不到老太太,也看不到小伙子,不过她们非常认真,也非常热情。
买日用东西,自然都是夏翠花事情,夏翠花到了一个柜台前,对一个长圆脸姑娘道:“同志,我要六尺布。”
夏翠花买六尺布,是为了给永生和二丫做鞋子用。
“大婶同志,票呢?”
那时候买东西,大多数东西都是凭票的,不要票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农副产品。
夏翠花从棉袄口袋里掏出来公社发的布票,总共是九尺票,撒下三尺票,剩下六尺票,递给女售货员同志。
女售货员同志别看只有十七八岁,却是动作娴熟,刷地一下,展开黑色的确良布,然后操起一把木尺,一尺一尺地量出六尺布,用粉笔头在量出的位置上划出记号,接着操起一把铁剪刀,在记号那儿剪出一道小口子,再接着双手抓住小口子两边的布,丰满有胸脯微微向前一挺,两手用力,哧!
六尺布就撕下来了,谁也不用担心,这六尺布,不多也不少,误差在千分之一毫米之内。
那时候的售货员同志,就是这么敬业,“一尺量”,“一把抓”,“一勺舀”,就诞生在那个年代。
“一尺量”,上面那姑娘就是;“一把抓”,就是无论卖卖糖块,还是卖江米条,一把抓个准,一斤就是一斤,半斤就是半斤,不差一块糖、一根江米条。
全国劳动模范中,就有“一把抓”。
夏翠花买东西,常国柱和永生和二丫在旁边观看,对于二丫来说,这种观看津津有味,新奇呀,了解这个时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