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簸箕奶奶家就住在大池塘旁边,一出大门便是开阔地,大水塘前面是大片的田野,光线好,空气也好。美中不足就是一家人就住着母子俩,不免让人会有些失落和孤单。
狗牯子大叔,已是一个大小伙子了,长得高大健硕,高过他娘许多,人也懂事孝顺,很听他娘的话,叫他干啥就干啥。叫他去砍柴不敢去割草,叫他向南,他不敢往北,叫他去干活,他绝对不敢去睡觉,超级规矩,超级老实巴交的一个男人。
都说靠近水就能发,可他家从祖上就传下来“贫穷”两字。没有传家宝,当然就没有好生活。不过,靠近水识鱼性倒是真的,她儿子狗牯子,虽然耳朵不好使,没文化,可他懂鱼性,跟鱼打交道多子,知道什么样的鱼喜欢吃什么料,什么时候喜欢待在什么地方,他一清二楚。真是天生我材必有用。
一到夏季,正是他发挥奇才的时候,每次出去溜达一圈,就能有不少的收获,去田间水沟里抓鱼摸黄鳝泥鳅,一抓一个准,到田埂下抓田鸡,摸小鱼小虾的,从来不空手而归,至少搞到半篓子的各种水货。村里人都说他两只手就是鸭子的嘴。
这些年来的磕磕绊绊,簸箕奶奶被生活打磨的越来越刚强,经历了无数的风雨才熬成婆。每次干活回来,不是烧火煮饭,就是到池塘边去洗衣物。干起活来手脚利索,有韧劲,不拖泥带水,干完了活,不管再苦再累,休息一会儿,长吁一口气,就又恢复了体力。
如今岁月不饶人,簸箕奶奶想抱孙子,想的都快要发疯了,可抱孙子还得先给儿子娶个媳妇呀,况且儿子也该要娶媳妇了,都快到二十岁的人,终身大事不能耽搁。
早结婚就早生娃,家有孩子才有欢乐,不会像现在这样冷冷清清的。为尽快抱上孙子,奶奶正在给儿子物色对象呢。
狗牯子大叔这人,不急不躁的性格,说起话来慢条斯理,跟人打招呼也是和颜悦色。不是吹他,如果不是耳朵有些聋,没念过书,在农打着灯笼都很难找的男人。要知道,在农村有做不完的体力活,没有一副过硬的体质,还真难以扛起那么多那么重的活计。
农村的女人找对象不同城里人,在农村第一就是要身体健康,农村有太多的事要做干农活就得有好体格,其次就是人要老实,要会过日子,老实的人才顾家,才能担负起家庭重任,带领一家人过上好的生活。
簸箕奶奶是外刚内柔的女人,虽然眼睛模糊不清,但她大事不糊涂,小事不粗心,说话也是色厉内荏,内心却温柔大方。她教子有方,刚柔相济,让人心悦诚服。看事情也有独特的见解,太能摸透人的心事。
狗牯子大叔有福气,有这样的一个娘,不愁娶不到媳妇。有娘就有家,娘是连合器,也是外交行家,娘比爹会说话,女人比男人更委婉。做娘的平常回娘家走亲戚较多,善于交际,在交涉人方面更胜一筹。簸箕奶奶正是这种乐善好施,热情好客之人,不搬弄别人的是非,不与人争强好胜。
簸箕奶奶回了几趟娘家,经人介绍,在娘家村子的邻村,有一姑娘家,喜欢奶奶的为人,认为她生的儿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答应了见个面再说。经过一段时间的探家摸底,几次互访几个回合下来,奶奶这门亲事搞定了。在簸箕奶奶的撮合下,两人见过几次面后,彼此都还算满意,就等选好时辰吉日拜堂成亲进洞房了。
女人更知女人心。还没过门,经过簸箕奶奶的开导,人家就到家里来干活。也难怪,奶奶太心急,太想抱孙子,什么计策都使出来了,就差没把树上的鸟儿叫下来。
甜言好语地关心疼爱,谁还经得了这样的糖衣炮弹?俗话说,男人经不起唆,女人经不起撩。奶奶使上浑身解数,才完成了儿子的终身大事。
就这样,也可以说骗到了儿媳,给儿子娶上了媳妇。儿子儿媳结婚后都很勤快,一家人齐心协力,挖泥打砖,把门前那口塘,她家前面那一大块,挖得比其它地方深许多。打到很多很多的砖,堆在墙脚下,用稻草盖着,等到冬季时间宽阔的时再来建房。
历经半个多月的忙碌,把原来的矮房子拆掉,弄好木料,弄来瓦片,辛辛苦苦的建起了四间砖瓦楼房。但还是家徒四壁,来日方长。奶奶告诫儿子儿媳“好日子和苦日子都还在后头,你们要同心合胆,去拼去累,才会有好日子过。”
庄稼人靠天吃饭,天气不好收成就不好,老天爷不随人意,需要下雨的时候不下,不需要水的时候天天下雨。生产资料,劳动工具也很落后,生产上不去,这如何是好啊?簸箕奶奶很揪心村里的事。
池塘边,每天都会有人来这里洗衣服。有时遇上山背奶奶或丫头奶奶,就会有聊不完的天,都是聊一些跟互助组生产有关的事。“诶呀,幸亏老祖宗挖了这么多池塘,不然,那一片稻田拿什么来灌溉?”山背奶奶一边用棒槌拍打衣物一边说。
“我们村一共有多少池塘?我就知道前面有五口,村后不知道多少?那一大片田没水就喊龙天。”丫头奶奶说。
簸箕奶奶说,“包括新塘子,前面有七口,村后还有一口大的和一口小的。唉,老天爷不下雨,光靠这几口塘远远不够,旱上你半年一哉就别想吃饭了,肥料也不够,水也没有,看你怎么搞生产。”
“那也没办法啊,没有饭吃,吃青菜萝卜,还有番薯大豆,不死不活的更加搞不好生产,到时候去喝西北风了。”
“我听说万隆那边好像要修水库呢。”
“哼,修什么水库?这口水井要垒起井台来要紧,不然,就怕小孩子不小心掉下去。”簸箕奶奶指着旁边的一口井说……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唠唠个不休。
三个女人中,簸箕奶奶和山背奶奶都是刚柔相济的人,不同的是,山背奶奶外柔内刚,而簸箕奶奶恬恬相反,她们两个正好一担,还要挑个人来挑。而丫头奶奶较她俩柔顺许多,让她来挑也挑不起。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山背奶奶家的事,也是娘的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娘亲多了也会节外生枝,因为奶奶外柔内刚的性格,无法调解家里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