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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夜有些燥热,蝉鸣的叫声无处不在,让原本紧张的气氛更加剑拔弩张。
“啊!”
玉芙宫内的产房中,凄厉的女声连绵不绝,告知外面等待的人群,里面的女人正在经历怎样的痛苦。
“姑母!好痛!”
被叫到的太后颤抖了一下,心中默念的佛经祈祷着,她看着周围焦急的御医们,一阵阵的讨论声传入耳中,无一不传达着一个信息。
淑妃这次十分凶险。
里面正在鬼门关挣扎的女人是自己的侄女,从小看着,从一个蹒跚学步的女童到如今嫁为人妻。
她嫁给了自己的儿子,为皇家传宗接代。
自己理应保护她。
这一瞬间太后想到了很多,心中有些恍然,但表面上依旧镇定的吩咐着御医:“院判,现在情况如何。”
“胎儿太大,娘娘发动太久,已经没有力气了。”院判也十分为难,他多次嘱咐淑妃不要进补太过,但对方依旧我行我素,导致胎儿难以产出。
太后也清楚自己侄女的德行,并不为难:“现在还有其他的办法么?务必务必要保证母子平安。”补充了一句:“自当尽力就是,如果皇子是因合理原因没法降生,哀家必不会胡乱惩治你。”
听懂了太后保住淑妃性命的暗示,院判擦了擦头上的汗:“如今需要帮淑妃娘娘施针止血,帮助生产,需要懂穴位针灸的嬷嬷。”
“可。”
太后挥了挥手,给淑妃准备好的接生嬷嬷中本就有懂些许医理的。
这种嬷嬷十分稀罕,在这个生孩子如同搏命的年代,有一个会医理的嬷嬷无疑是种生命的保障。但由于女人行医几乎是闻所未闻,愿意多年实践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每个嬷嬷都十分珍贵,只有丞相府这种高门大户才能养得起。
些许低位妃嫔看到嬷嬷的时候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羡慕的神情。
如果自己生产时也有,那有多好。
赢黎姗姗来迟,一进门便见到满院子沉默的妃嫔,和面露担忧的太后。
迟疑片刻,用手制止众人的行礼,他大步走向前去:“情况如何?”
太后见到皇帝仿佛多了一根主心骨,心中略微安定下来,大致说了下现下的情况:“应该是快了。”
太医在门口指挥着嬷嬷进行针灸,时不时拿着从房中牵出来的丝线,进行诊脉。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众人的面色更加苍白。
“血止住了!”
听着里面的嬷嬷传出的声音,太后和御医皆松了一口气。
应小月也放松了一些。
应该快了吧。
她小心翼翼的锤了锤站得有些麻木的腿,偷偷抬脚活动一下,感觉针扎一般的酥麻在腿内游走。
心中却想着魏良仪的预产期好似也是这几天,如若这个时候发动,御医和稳婆能有几个过去?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门口李公公气喘吁吁的跑着过来;“魏良仪那边发动了。”他看着满院子的御医和稳婆,而太后担忧得望着房内,尖叫声已越来越弱。
犹豫半响,但想着刚刚小宫女拼了命得奔跑过来
“娘娘忍了一个时辰了,实在是不行了,流了好多血。”
再拖下去搞不好一尸两命,这才又试探得说:“魏良仪那边情况不大好,需要太医和稳婆过去。”
太后揉了揉太阳穴,这才开口:“章院判留在这继续诊治淑妃,汪院判你带两个太医过去。”她看了看稳婆这边,吩咐婳眉:“你把会医理得那位留下,顺便留几个辅助嬷嬷,其余的都让她跟着汪院判过去。”
汪院判是有名得儿科圣手,在此等候是为了随时候诊新出生的皇子皇女,谁知被临时抓了壮丁。
他在妇科方面实在是经验不多,只能诊诊平安脉的水平,但太后的吩咐下来,他不能反驳,只得硬着头皮的选了两个妇科方面不错的太医跟自己过去。
一行人匆匆离开。
“不好了,娘娘晕过去了。”一个嬷嬷慌张的跑了出来:“快,参片给我,再备一碗参汤。”吩咐完立刻走了进去。
不一会有人端着参汤送进房里,不知用什么方法弄醒了淑妃,给她喂了进去,房中又传来痛苦的呻吟。
屋逢偏漏连夜雨。
这边刚刚好转,魏良仪那边便传来了噩耗。
原来是汪院判到的时候发现这位脉象不大好,再加上魏良仪一直大出血,汪院判想要效仿施针,但里面不懂医理的嬷嬷却不知穴位在哪。
想要借走懂得医理的嬷嬷,可淑妃这里哪能离开了人。
太后深深的后悔为何当初没多找一个嬷嬷以备这种情况的发生,她心中快速抉择着,公平和私心的天平不断的加码,始终开不了口。
应小月也看着着急,她深知魏良仪当初怀相就不太好,又恰逢前些时候险些中了暑,在生产之前又被硬生生的拖了这么久,比起淑妃更加危险。
“皎皎。”赢黎突然唤了一声。
感觉众人的视线瞬间集中在自己身上,应小月挺直着背脊,故作镇定的从人群中走出,盈盈下拜:“参见皇上。”
“朕记得皎皎曾说过自己看过些医书,不知可否认识穴位。”赢黎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和鼓励,他微笑着,低沉的嗓音安抚了应小月的心。
听闻皇帝此言,本羡慕应小月的妃嫔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眼神,打量着惹祸上身的应小月,笑她没吃到狐狸反而惹了一身骚。
没错,没人会相信一个妃嫔会对医书感兴趣,一切不过都是邀宠的手段而已。
真是是来了瞌睡送枕头,应小月正愁着如何开口:“臣妾认识穴位,也学习过针灸之法。”想了想,她稳妥的补充道:“以往都只是纸上谈兵,还未真实的进行过实践。”
“无妨,等会你就根据汪院判的吩咐去做,即便是错了朕也不会怪你。”
见皇帝如是说,太后也看到了周围妃嫔们打量的眼神,她牵起应小月的手,安慰道:“好孩子,你尽管去做,不必忧虑。”
“是。”
仿佛壮士断腕一般,应小月拜别太后和皇帝,领命离去。
此刻她心中担忧着远方生死不知的女人,步伐快速的仿佛要飞起来,风吹起她淡色的裙摆,月光照耀,是宫中黑夜中唯一一抹亮色,向着生命奔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