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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耽搁，小太监行了礼，便飞速进门。
不一会儿，文茵亲自迎了出来，她面带微笑，低垂着头，态度恭谨：“参见月婕妤。”这些皇后的宫人都仿佛带着一个面具，时刻心中度量着言行举止。
再看她身上的衣衫，和头上的钗环，已和宫中的低位妃嫔差不了太多。
“起吧。”
“婕妤，请随我进来。”
跟着文茵绕着回廊走着，似乎不是去正殿的方向。看着围墙上砖砌的各式镂空图案，透过缝隙，可见远处的景致更为悠远，隔而不隔，界而未界，一层接着一次无穷尽也。
路过了池水假山，走过了石桥，终于来到了一个凉亭前。
此亭周围以山水作为衬托，绿水环绕，凉亭坐落其上，石桥与回廊相连接，互相呼应相得益彰。
皇后身穿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头上只带着牡丹流苏蝴蝶的簪子，卷翘的睫毛如蝴蝶振翅般颤动着，映衬着周围的波光粼粼，端庄不失温婉，态浓意远淑且真。
她靠北朝南的坐着，左手抚着书籍，右手放在书的边沿处，目光专注，恰好一页看完，轻轻翻过。
看着封面，为《南梁史》。
南梁便是前朝。
大夏开国皇帝于前朝只为一衙役，妻子是杀猪户的女儿，后因皇帝昏庸，揭竿而起，打败各方势力，最终开创了大夏。
如今大夏不过三代，不到百年。
而南梁，却已历经二十六代，近千年，一代覆灭。
“参见皇后娘娘。”应小月态度端正，礼数周全，丝毫不敢怠慢。
“这新朝编的史，果真还是有些许出入。”皇后抬眼一瞬，锋芒毕露，随即收敛起来。她放下书，笑意盈盈的说道：“起吧。”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对方，见是十分庄重的打扮：“这是月婕妤除了请安，第一次主动来本宫这鸾凤宫吧。”
“娘娘平日繁忙，妾不敢打扰。”
见应小月站着，她挥了挥手，指甲上的丹蔻红得艳丽：“赐座。”
得到吩咐的宫女们立刻搬着绣墩过来，顺势上了一杯茶水，放在仅有的石桌上。这次的茶水带着一股花香，似乎是由白兰花制成，汤色黄绿清澈，叶底嫩黄柔软。抿上一口，鲜爽的苦味带有一丝回甘，花香充斥了口腔。
皇后当真是个爱茶的讲究人，不同场合喝不同的茶水，别有一番风味。
“知道为什么这里只有一个石凳么？”见应小月埋头喝茶不做声，皇后勾唇一笑。
“妾不知。”
“因为本宫独居这宫中，鸾凤宫各处，都只需要一个座位便可。”
“可这宫中人来人往”
“来者是客，加座便是。”
应小月也不追问，微笑着点了点头：“这鸾凤宫本就是娘娘的居所，自当以娘娘的心意为主。”皇帝的座位都没有准备，只能作为客人加座，皇后娘娘着实霸气。
皇后拿起桌上的茶盏，茶杯挡住了部分面部，看不清表情：“这是自然。”她低头抿了一口，耳边的银累丝耳坠随着动作微微晃动：“所以，月婕妤，今日找本宫有何事。”
“妾有一事向娘娘禀告。”要讲正经事，应小月还是站起了身，她身姿优美，毫无屈膝逢迎之态：“蒙皇上恩准，皇后娘娘宽容，妾能学习医术，早先妾只求能在众姐妹生产之时，能尽上绵薄之力。可如今妾有了其他的打算”
她悄悄打量着皇后的神情，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可惜妾一人能力有限，百般思量之下，想在宫中开设女医办，挑选合适女子学习医术，为皇后娘娘以及众姐妹诊治。学习医术之后才知，望闻问切，一项不能少。虽太医们医术优秀，但悬丝诊脉毕竟有所欠缺，如有医女辅助，对于病情的治疗更有帮助。”
现下说是辅助，如若医女们做的好，女性和女性之间毕竟更加方便，医女取代太医也并不是毫无可能。
待宫中实行完毕，再借机为百姓谋福利，在宫外开设女医办，顺理成章。
应小月此话说得有理有据，也方便于皇后现下的部署。她摩擦着茶盏，沉吟片刻：“此事难。”皇后有些心动，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一是，由谁来教授这些医女医术，如何教授，是否有章程？”如若想让太医院那帮家伙来教，是绝无可能的，利益相冲突之下，对方前期必然还会动作，意图阻止。
“二是，有何人愿意学习？女子在这世道艰难，谁会冒着风险来学？”
这两点应小月早有准备：“回皇后娘娘，这初期人数不多，可由妾来教授，妾已熟读医术，对于针灸诊脉也有了充分的实践。”
“那学习的人呢？”
“这世间可怜之人颇多，被卖掉的女子更是成千上万，前些时候的雪灾也有不少孤儿，这些女子选些聪颖的，能学习一技之长，为了活命，她们一定会加倍努力。”等到读书明理之后，一定会更加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
“你如何面对世间的阻止。”
“妾已想好了名头。”
“哦？”
应小月斟酌着言语：“就用赈济孤儿的理由，先召唤一部分女子入宫为宫女，再借由掖庭为由进行教导。”
就像之前模拟一样，直接让所有受益的女性感受到好处。
毕竟不论那些士大夫们多么不愿意，但他们都有母亲有妻子，潜移默化之下，不出十年，便会有更多人接受，甚至有人会为了女眷的健康安全慕名而来。
“你想先斩后奏？”笑着摇了摇头，皇后维持得端庄面具出现了一丝促狭：“也不失为良策。”
“此事还需经得娘娘的同意。”
“你都找过来了，难道不就是知道本宫定会同意么？”
“娘娘宽厚温良，妾身十分敬佩。”
皇后站起身，回首一笑：“静候片刻，陪本宫去一趟慈宁宫。”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