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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那是文官们过得最痛苦的年,个个急得跳脚,骂殷莫愁少年得志,如何如何兵威太盛、权倾朝野、迫害忠良、藐视皇权,文官们变着花样、轮流表演死谏……听说金銮殿上四根梁柱的龙尾都被死谏的撞歪了三条。也不知这些文弱书生练的什么铁头功。
年后,在金銮殿第四条龙尾要被撞坏之际,殷莫愁把相权还了。除了因要继承老殷帅的遗志在推兵制改革以外,朝堂具体事务她都不再过问。虽说现在皇帝也常召见她、有事好商量,但和当年拼命三郎状态比起来,可以算是很闲了。
她明明还这么年轻,正是个人经验和精力最佳结合的状态。为什么忽然就开始退居二线。以至于外界传闻皇帝陛下表面上依旧重用殷帅,但背地里削减她的权力。
常年患疑心病的李非不由想,功高震主的臣子,古往今来有几个好下场?
殷莫愁和李非两人就这么势均力敌没分出个输赢来,静默的对峙让空气都要发出滋滋声。
“你刚才不还说天家无真情,”殷莫愁的语气里有丝玩味,“陛下登基时要倚靠殷家,现在朝局稳定,忌惮我功高震主,鸟尽弓藏。只是不得已还靠我制衡那些先帝留下的辅政大臣。”说完,殷莫愁还露出很认真的表情,小声说,“这大实话我也只对你讲。”
对付左仆射刘孚?她“代管”年相印,老宰相气得差点没中风过去。
李非嗤笑:“少来。陛下会忌惮你?他知道你是个女人这秘密,你若心怀不轨,随时可以公布此事以治你欺君之罪,或许还能连老殷帅都牵连。虽说不敢杀你,但让你退出朝堂是绰绰有余。毕竟没几个人能接受女人当兵马大元帅。”
殷莫愁见其不吃刚才那套,又转为悠然说:“那么就是我累了呗,不想在朝堂和你们这些对女人有偏见的臭男人混。这人啊,熬年不累,熬十年就累了,伴君如伴虎,小心年不难,小心辈子太难。这些年我为陛下做够多,想躺在功劳簿上歇歇——也学学你那懒散与疏狂。”
“——别逗我了。”李非失笑,“前面说陛下猜忌你或许能骗骗朝堂那些人。但您殷帅何许人也?会说累了不想干了撂担子了?这些话怕是没人信。若说您原本就是个纨绔,只是皇帝陛下借来拉拢殷家势力也就罢了,但偏偏您少年成名,文能辩倒老宰相、武能打退北漠狼。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当年先帝膝下几个皇子各有千秋,夺嫡之争十分惨烈,我父王正是因不忍见骨肉互斗,才选择永不回京。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这皇位,是捡漏捡到的。所以当年刚登基,并不被看好,皇室不服,群臣亦不从,齐王造反带兵都打到皇宫里,四面八方都在观望,就是没人来勤王。只有你。只有你殷莫愁人毫不犹豫来救驾。你殷家的兵都是从北境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血战两天,突破齐王封锁。”
“别别,别乱夸人。我只是个普通人,我的实力来自殷氏家族,家族的实力是先辈积攒的。秦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而我能在二十岁生擒北漠大可汗,那是殷家毕四代人的努力,也是先帝苦心孤诣几十年之心血——试问没有强大的国力和军备,我们前线拿什么打仗。”殷莫愁摊手,“算了,我怎么说你都不信,王爷你那么能浮想联翩,就自己慢慢想。”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非得杀死齐王。齐王也是先帝和太后所出,是皇帝的亲弟弟,我听说你毫不犹豫剑刺他个胸口透心凉,从此叛军溃散,称得上剑定江山。这魄力杀性,可真淡泊名利呢。”
这回,她森然地道:“当年朝中支持齐王的不在少数,齐王不死,难保齐王党不东山再起。齐王案是圣上逆鳞,我劝你还是别再探究。水深,小心把自己卷进去。”
那开玩笑的语气已经变得冷冰冰,沉默片刻,殷莫愁神色慢慢缓和:“我是为你好。”
“好吧,”李非知趣,哂,“殷帅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说,我个生意人,兵马没有,眼线、金钱多得是。”
难得他戏谑口气添了诚意。
殷莫愁:“那先多谢你。”
李非不再作无谓试探,他偷偷盯殷莫愁颀长的侧影,如霜月色勾勒出她柔韧的面部线条,冷冷的,可她嘴角翘起的样子,又天然带着俏皮。从表面看,看不出她多思虑。就像十年前,烟花绚烂的夜里,她也是如此神秘。
树梢只徘徊的孤鸟,骤然起飞行远。
“到了,”殷莫愁停下,看了看手里锵铿燃尽只剩点红星的香,“从丁立山所在的东院走到这里仆人住的西院大概七百三十步,正好耗时柱香。”
“丁府的护院半夜巡逻是每炷香轮,东西两院交替来回,会儿东院那边的该过来了。”李非说。
果然没多久,护院经过,也是和上个样只看他们眼就走了,不敢多问,由此可见丁立水管教严格令行禁止,说要全府配合殷先生查案就是乖乖配合。
李非双手抱胸,呈现放松姿态:“杀赵大夫的凶手找到了,太没难度。”只是当他又想起什么,叹气道,“我还以为小倩看上的人有多出色,看上去实在不怎么样。”
殷莫愁摊手:“可他完全可以矢口否认,证据不够。”
“证据就在我身上啊,”李非理理衣服,“我这身怎么样,今天下午特意让人送过来。”说着就开始解衣服最上面的扣子。
解了颗又颗,直到露出胸口亵衣,以及明显的、健壮的胸大肌。只稍再瞟,便能见到还有腹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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