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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少年时期几乎一半时间都在这间房里度过,这里承载了我的生活点滴,此番第一次带洛神进来,我心中有几分莫名的紧张,很在意洛神对我屋子的看法。房里除了床和书桌,当真空无一物,她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也太过单调无趣了些。
“是不是很失望?我的房间很简单,可什么也没有。”我边说话,边将窗子上悬着的竹帘掀上去,推开窗子,蜀地惯常惨白的阳光立时透了进来,屋子里日光柔和,变得亮堂了许多。
“的确很简单,不过和我想象中的,倒是差不多。”洛神低下头,伸出手指拂过书桌边沿,跟着目光落到了窗子处。
她走到窗子下,略略探身朝外面看去,目光飘得有些远,似在看远处那一片清幽连绵的绿色。
我解释道:“这窗子一年四季,就只有那竹林一处景致了,春夏秋冬各有不同。我每每读书累了,便在这窗子处站一会,看看那片竹林。”
她微笑点头,并不说话,看了一会,眸中光泽晃了晃,忽地道:“地上那些高高的东西是什么?倒是有趣。”说着,身子一侧,宛若白色蝴蝶般,轻盈跃出了窗子。
“咦,你这人怎么不走门,竟喜欢跳窗!”我嗔怪地说了声,见她早已到了窗子外面,也一个纵身,跳到她身边。
而洛神说的那些高高的东西,指的便是屋后那一长排的木桩,那些木桩离地三尺有余,一直通到竹林深处。先前我带她去竹林时,并没有经过这条道,她没有瞧见也不奇怪。
“这是我以往练习轻功和移花步的木桩,昆仑说在这木桩上练习轻功步法,比在平地上要好上百倍。”
我想起往昔之事,心中微暖,抚摸着木桩上风吹日晒的痕迹,又道:“记得我第一次的时候,连这木桩子都跳不上去,更别提一个接着一个木桩子跳着跑了。昆仑对我很严格,我练习移花步时,经常会从木桩上面摔下来,不是跌了这处,就是伤了那处,伤口流了很多血,可是她在旁边看着,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只是拿了伤药过来给我清理和包扎伤口,一句多余的暖话也不会对我说。有时我疼极了,便会哭,以为她会就此过来好言宽慰我,可是我哭得越凶,她便会越发不理我。我渐渐明白过来,眼泪是属于弱者的,对昆仑她根本不起作用,是以后来,每当练功练到眼泪几乎要掉下来时,我便忍着,实在忍不住我便偷偷擦掉,断不敢再被昆仑她瞧见。”
说到这,我笑了笑。那时候我见昆仑在我练功和念书方面,总是铁石心肠,心中觉得十分委屈,现在回想起来,她对我管教甚严,终归是为我好的。
洛神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似笑非笑道:“昆仑前辈,对小时候的你可真坏。若是我那时在场,撞见了,气不过,定是要和她打起来的。”
我闻言,即刻瞪了她一眼:“你敢么?我娘亲死得早,昆仑她便是我的娘亲,你若同她打起来,对她不敬,我往后才不要理你。”
“我是为清漪你不忿,你反倒怪我?果然,娘亲总归是要比媳妇亲的,比不得。”她轻轻叹了口气,故作不满。
“什么……什么媳妇?”我脸一红,不由啐道。
“咦,不是媳妇,难道是相公不成?”她眨眨眼,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脸,道:“可我不是个男子,做不得你相公的。”
我料不到她说话这般大胆,这下脸上作火烧,几乎都要红透了。平常见她对不相熟的人总是清清淡淡,静泊如水,怎么到了我面前,说不上几句话就要我脸红心跳,她……她心也忒坏了。
我摸了摸烧红的脸,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得一个纵身,跳到了就近的一根木桩子上,踩着木桩慢慢向前走。
洛神低低笑了声,走过来,伸出手扶住我,我一手搭着她,能感到她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过
来,给我一种能安稳依靠的踏实感觉,脚步不由变得轻缓了许多。
我踏在木桩上,一步步迈过去,洛神则在木桩下扶着我,两个人就这般沿着木桩方向一直走,一路走进了竹林深处。
竹林中枝叶密密遮盖,深秋已至,凑近去看时虽然有些叶子已然泛黄,落到地面上,但是大抵还是郁郁葱葱的。此时日光黯淡,清幽非常,有风吹过来,竹叶沙沙作响,却衬坏境得四周越发静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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