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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和帝倒是看不出状态不佳的模样,只是昨夜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虽然有惊无险,最后让赶来救驾的徐辕解了皇城之危。朝臣们也都猜到延和帝必是提前获知了谋反的事,只是谋反的毕竟是天子亲子,又是在千秋节时,天子的心情想必好不到哪里去。
此次朝会要议的是如何善后的问题。
首先是百姓的安抚问题。叛军纵火伤人,民房被毁甚多,不少百姓惨死叛军刀下,被毁的民房需要重建,受难的百姓需要安抚和安置,这些要紧的事都要安排人去做。其次是战死的士兵的抚恤问题。昨夜尸体遍地的骇人之景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清洗冲刷的水混着血迹汇成无数的小流,满目都是红色。捐躯赴死的士兵要厚恤,有功之人也要嘉赏。这些都不是小事,也都要详细议定一个章程出来。
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是周王及其附属党羽如何定罪和处置的问题。周王自少年时获准入朝参政,他有野心,背后母族势力庞大,在朝中经营多年,势力已是极大,拥趸甚多,与之有关联的在京朝臣、外放官的数目达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此前因为河西蒋家的事情,周王的势力大受打击,但周王最后仍能够纠集人马发动谋逆,可见其势力之可怕。
周王事败后,与他有关联的乃至归顺他以求活命的人大多通通下了牢狱,由此今日的朝堂之上也少了许多面孔,便是左相许昌也未见人影,殿上顿时空旷了许多。周王逼宫谋逆的大罪是板上钉钉的,但他总归是皇子,要如何处置最终还是要看延和帝的决定。
府邸中遭了灾的朝臣恨不得周王马上去死,叛军冲入府邸中,做的是灭门之举,有些人能够侥幸逃脱,但亲眷却没有那么幸运了,故而他们对周王恨之入骨。但他们也清楚,有前车之鉴的庶人李赋在,周王怕是不会死,但也决不能让他好过。
一些与周王有过关联但牵扯不深的官员是否暗中参与了谋逆,是否要议罪,这些放到朝堂之上都是要论一论,争一争的。相信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吏部、刑部等衙门要忙得恨不得每人都有七八只手脚来用了。事关重大,涉及到众多的官员,延和帝将此事交给了雍王李辞负责,可是大大出人意料了。
周王已倒,眼下最有可能上位的就是秦王李颂,像清查周王附逆这样紧要且能立下威信的事情,合该交给秦王去做才是,怎么反而交给雍王李辞?
不是没有人无异议的,不少盼着秦王上位的人自然不愿意,但他们猜不透延和帝这样做的用意何在。想要反对时,看到天子凛然威严的目光,不由得胆寒退缩了。更有人暗中观察秦王的反应,却见她满脸淡然,仿佛置身事外,更加摸不清楚她的态度。
周王最后的处置出来了,他造反失败的下场与庶人李赋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延和帝还是念及父子亲情,终是没有取他的性命,只是削去他的爵位,废为庶人,圈禁在洛都西郊的一处宅院里。往后余生,李咏都只能活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失去一切包括自由。这对于自傲骄矜的李咏来说,无疑比死亡还要痛苦。
宁贵妃则废去贵妃之位,贬为庶人,赐白绫一条。
原周王妃许氏因在李咏谋逆一事中揭发有功,没有受到株连。不仅如此,延和帝开恩,李咏罪不及子女,李咏嫡长子封为常安郡王,允许许氏携一双儿女前往封地就封。其余姬妾落发出家,庶子女则贬为庶人。原周王府上一干人等或处斩或流放、没入贱籍。
然后是对宁国公府和项威的处置。宁国公夷三族,抄没家产。老国公、宁国公以及宁祯三代,男丁十二岁以上皆处斩,十二岁以下免死流放充军;女眷尽数没入为官奴婢。
项威篡改圣谕拥兵助庶人李咏谋反,判满门抄斩,抄没家产。
步军营上下身为天子亲军,两次悖逆君王,主要将领校尉处死,其余皆没入贱籍,发配苦寒之地终身服劳役不得遣返。
左相许昌虽未参与谋反甚至提前向延和帝密告了庶人李咏的阴谋,但朝堂之上仍有朝臣参奏许昌,认为他与庶人李咏过往甚密,乃至一度是李咏的坚定拥护者,即使未曾参与谋反,但也有附逆之嫌,请天子惩处于他。延和帝一直没有应允,朝臣一时也摸不清楚天子的心思。
九月中旬,左相许昌上书请辞,延和帝思考三天后准了,赐下黄金千两、绢帛若干予他归乡荣养。延和帝到底是留情了,许府虽然没有了权势地位,但全府却得以保全。比起那些被抄家入狱的人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至入冬,牵连甚广的周王谋逆案才告一段落。
史载,延和三十三年七月千秋节,皇二子周王咏逼宫欲反,叛军攻入皇宫,幸天子已有预闻,密令抚远将军徐辕领兵救驾。周王咏兵败被擒,废为庶人,圈禁于京郊别院,终生不得赦免。一干附逆坐诛,抄家问斩者不计其数。
延和三十四年冬,初雪。天子下诏追封已逝温贵妃为昭成皇后;又五日,天子再下诏册封皇九女雍王辞为太女,赐居端本宫。次年春,庶人李赋久病而死,天子悲恸难已,恩封其嫡子为怀恩郡王。又七日,庶人李咏逝于京郊别院。天子连丧两子,悲极而病。太女辞日夜侍疾于病榻前,三日后,天子始有好转。
延和三十五年秋,帝崩于明光殿,享年六十二,谥号世宗,是为高皇帝。太女辞于灵前继位,仍用延和年号。次年春,改元承元,是为承元帝,大魏从此进入承元朝。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正文到这里完结了,感谢大家这几年来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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