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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自穿过来,还是一介民女,从未来过衙门。没想到第一次来就是吃官司。
高大威严的县衙前面是个照壁。照壁中心是一只青砖浮雕而成怪兽——“贪”。
怪兽形似麒麟,传说“贪”能吞吃金银财宝,因贪得无厌,最后落得粉身碎骨。这浮雕也是在告诫官员不要贪赃枉法。
从大门进到大堂,有一条长约百米的甬道。甬道中还有一扇平日不开启的“仪门”。
过了仪门,便是县衙大堂,是知县公开审理案件的地方。
苏浅跟随衙役走进大堂,看着坐在大堂上首身穿官服的县令,不由得有几分紧张。她的目光再一扫,竟看见了两个熟人!
县令约五十上下,留着山羊胡。头发夹杂了一半白,看起来有些老相。
他下首坐了一位身穿官服的年轻男子,身姿挺拔,黑发以玉冠束起。端得是一身正气,玉树临风。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苏浅的“前”未婚夫宋青山。
宋青山看见苏浅,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垂下眼眸不再看她。
大堂的抱柱上有一幅楹联: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
柱子两侧则是威严站立的衙役们,其中一人看向苏浅,瞪大眼睛。正是经常到面摊吃卤肉面的衙役赵虎。赵虎怎么也没想到苏浅会出现在这里!
“大胆刁妇,看见大人还不下跪。”有衙役呵斥道。
苏浅心中不悦,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她跪天跪地,还没跪过谁呢。
但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能老老实实跪下:“民女陆苏氏,拜见大人。”
“陆苏氏,可知你所犯何罪?”
“民女不知。”
“有人状告你偷盗官家名犬。现在人赃并获,你可认罪?”
“大人,民妇冤枉。民妇并不知这犬属于官家。当日我和孩子在村口见到几个男子正在打杀此犬……”
苏浅把如何救下小狗以及赵二对自己图谋不轨,几次寻上门来骚扰的事都说了。
苏浅陈诉时,宋青山的眸光几次从她脸上扫过。
县令听完之后,沉吟片刻:“凡事讲究证据,你说这狗不是你偷的,那几个打狗的男人你可认得?”
“为首的叫赵二,若是见到他们,我自然认得。”苏浅跪了半天,膝盖都有些酸痛了。
“就算这狗是你无意得来,但官府的告示在镇上贴了多日,你总该及时将狗归还。”
“大人,因为民女的夫君出门在外,这段时间我一直和孩子住在村里未曾外出。所以根本不可能到镇上来偷狗,也没有机会见到告示。这事我们村里的村民或理正都可以作证。”
苏浅生得娇美,说话时声音也温婉动人。人长得面善,自然就占几分优势。
她的话合情合理,县令信了几分。但凡事讲究证据。县太爷命人去找赵二和清水村的村民来问话。
找人没有那么快,今日县太爷要审的案子似乎很多,他命人先将苏浅带下去收监。
苏浅还不知道收监意味着什么,宋青山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似乎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只低下头在册子上记录些什么。
片刻后苏浅就知道收监是什么待遇了,其实按照大齐的律法,苏浅可以要求当堂审完,但她并不熟悉律法。
县衙的牢房分为普牢和死牢。像苏浅这样的“嫌犯”算是待在条件稍好的普牢中。
然而即便是普牢,这里还是又潮又冷带着一股霉味。衙役把苏浅带进一间靠里的牢房中,锁上门就走了。
苏浅又累又饿,揉着酸痛的膝盖。也不知下次再去大堂是什么时候。
这时苏浅想起从前赵掌柜状告清风楼的童掌柜,因童掌柜有靠山,县令就和稀泥将赵掌柜劝了回去。
若是这次也遇到这样的事……苏浅想了想,那赵二倒不像是有靠山的样子,眼下她能做的也就只有等了。
官府的告示一贴出来,赵二就知道犯了事。幸好那狗没死,他原本想把狗弄回去,顺便领点赏银。
谁知苏浅不肯将狗还给他,他索性派个小弟去衙门告了苏浅一状。之后就寻个地方躲起来了。
衙役赵虎在堂上见到苏浅十分震惊,他的震惊不仅来自苏浅居然被牵涉到这案件中,还来自苏浅居然已经成婚,并且有了一个不小的儿子。
他主动领命去清泉村调查人证,很快就证实了苏浅的话。她夫君出门,母子最近没有去镇上。村里的赶车人和理正都可以作证。
而且那天晚上还有人企图翻墙进入她家院落,结果被狗咬了。
只是赵二这个嫌犯,赵虎一时间却找不到。
赵二这人不是第一次犯事了,从前也因为偷鸡摸狗的小事进过衙门。但最近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酒肆、赌坊都不见他的踪影。
嫌犯找不到,就不能结案,县太爷的上峰又不断给他施加压力,让他尽快结案。因为稿人很快就要带着那只狗回京了。
是夜,苏浅靠在牢房的墙壁上,紧抿着唇不说话。
她已经被关在牢里三天,虽然每日有人送水和食物进来,但她不知事情进展如何,再加上担心孩子,内心难免有些焦灼。
忽然甬道里响起一阵脚步声,苏浅抬头朝外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官服的男子拎着食盒进来,另一只手中还提着一卷棉被。
是宋青山。苏浅静静看着他,并不主动攀谈。
衙差打开牢门,将宋青山送进去就走了。
宋青山帮苏浅铺好被褥,期间苏浅一直一言不发。
宋青山又在破木桌上放下食盒,终于道:“浅浅,这里面都是你爱吃的菜和糕点,你尝尝。”
苏浅淡淡笑了笑:“宋大人,别人也有这样的待遇吗?”
宋青山不语。
“宋大人,我的案件很简单,为什么一直将我关在这里?”
宋青山用略带怜惜的目光看着苏浅:“浅浅,现在嫌犯赵二找不到,上面又一直催着县太爷结案……”他顿了顿,没有往下讲。
苏浅何等机敏,立刻想到:“这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根本没来过镇上,找人一问就知。总不能因为找不到赵二,就说狗是我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