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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表姐啊……”兰苡露出略带阴鸷的笑,这笑意很难在她脸上捕捉到,但洛珠儿此刻却不以为然——她如今得知一切也好,悲痛欲绝也罢,都无关紧要。
兰苡朝她身后看了一眼,晓月与阿烨果真被她的人给控制起来,所以她能贸然闯入,不过此时此刻,有没有人闯入,结果都一样。
“如今,表姐你怎么还进了宫?难道不应该,退而避居吗?”兰苡起身,站在洛珠儿面前,此刻一个泪眼婆娑,发丝凌乱,一个则衣香鬓影,浑身上下依旧透露着华贵奢靡的气息,丝毫没有因为此时而烦恼。
“跑?”洛珠儿眼底的潋滟光华瞬间变得阴沉,“应该问问陛下呀,难道还不跑吗?”
早在先前,宋启寒便告诉了她一切的事情真相,她才得知,原来她的安稳人生,全然是被这个从小到大一副淑女乖巧又懂事知礼的表姐,毁成如今的情形。
“我?表姐既然知道我会为了战事而克服阴影上朝亲政,不就是在赌吗?赌我对这个国家,还有无责任之心。无论我此时逃与不逃,又有什么区别?你都会依然在此,难道不是吗?”
洛珠儿自诩高傲,连笑都要在人面前掩唇轻嗤,她锐利眸子眯起,“只是遗憾呐,这表妹夫还如此年轻,你该多难过啊。”
往往会咬人的狗,不叫。在暴风雨来临之际,天空也是一片阒静。洛珠儿在世家里头,是出了名的才女,她的一举一动,不知有多少的女子在暗中东施效颦,可实际上,她真正做的滴水不漏的,还是她那伪善下,隐藏的恶毒之心。
其实兰苡早就得知了一切,但她却选择了隐忍,只待一个合适的机会,所以对于今日的一切,她始料未及,却也并未感到过于惊恐。
只不过,这段日子来兰苡的确颇为感慨,自己竟引狼入室如此之久。
“表姐该不会如今想的是,让我殉情,去陪他吧?”兰苡垂眼冷笑,继续走近,“这激将法,表姐惯会使了,我的心性,可都被你全然摸透了。只可惜,我这次不会让你如愿了。”
如果说,在黑暗之时,有一双热忱的手,给予了她帮助,那她定会死死抓牢,不放过这求生的机会。但是,她在黑暗中,没有得到任何援助,她只能靠自己。
她将头上的发钗取出,其实内有乾坤,只需稍微用力,便能从其中抽出一根淬了毒的银针。这是兰苡自从回宫后,潘锦便特地令人备下的,就是担心有一日兰苡无法保护自己之时,用此物可自保。
发钗上的毒针紧贴在洛珠儿颈侧,兰苡用尽全力将洛珠儿捆制住,然后手端的力微微朝着她的皮肤擦去,兰苡其实再用些力,毒针便能刺入她的喉颈,即刻殒命,但她仍然想和洛珠儿,这个自己从来信任的表姐好好说说话。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作亲表姐般对待,即使你只是我继父的外甥女,我却一直都以真心待你……”
洛珠儿知道兰苡的性子,她并不会轻易杀她,哪怕是兰苡得知了真相,她今日前来,就没有想过再隐瞒什么。
“我一直以为,你的沉稳,你的大度,都是真实的你,可你却处处算计着我,不断算计着我,为什么?究竟为什么?”兰苡的语气开始有些激动,遏制住她的那只发钗也微微朝着皮肤浅渗了一小寸。
洛珠儿的身子僵直,但面色却依旧从容,眉心微微动了动,“不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父亲是我下的毒。你母亲坠崖,也是我设计的疯马,故意为之。就连你的失踪,其实也是我做的,至于兰若的死,我甚是意外,我只不过是让那光风霁月的年少英才红宛背了些莫须有的锅,谁知兰若却死了……”
她笑得放肆,肆无忌惮,“还不止这些,你的病,我下的毒的,宫里的传言,都是我,我做的……哈哈哈哈……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满意吗?”
“木庆是你亲舅舅,你也下得了手?”兰苡愈发觉得这个女人疯了,无可救药。
“我曾经和你说过,我不喜欢这种日子,我羡慕你,你为何要来打搅我这悲戚的人生,你究竟想怎么样?”兰苡即便得知了真相,却从未像此刻般心梗,毕竟这话,是从她口中亲自坦白。
“羡慕我?”洛珠儿趁兰苡恍神之时,将兰苡手中的发钗夺过,将其推倒,咬牙切齿道,“这些,本该就不是属于你的,我巴不得你死,无时不刻。我母家,昔日曾是邛洲最辉煌、最富有名气的杏林世家,可是,就因为我姑姑的离世,我母家的所有光,仿佛在那一刻,便消失了。这些年,我从未放弃过学习医术,我只是想通过自己,将其重新发扬光大,我有什么错!”
兰苡低头看着自己手掌的红印,撑在地上嗤笑着:“若是如此,为何你只杀人,不救人。你究竟想做什么?”
兰苡自认为尤家的医术世家是在邛洲都出了名的,洛珠儿的确没必要为了这表面的殊荣如此,她若是肯凭自己努力,哪里没有出头之日?
“救人如何?杀人,又如何”洛珠儿一步步朝着地上的兰苡逼近,“我很小的时候便下定决心,可当后来,我被封了郡主,我才发现我自己和你们的差距,原来是那么大,你们生来便是衣食无忧,而我……这个郡主之名,不过是靠着自己听话乖巧才侥幸讨来的,如何能相提并论?”
兰苡万万没有想到事件的真相,竟是如此残酷苍白。身在她这个位置,难道就真的快乐了吗?她恨不得能自由洒脱过一辈子,站的越高,担的责任便越大。
洛珠儿变成如今这样,其实也是有迹可循的,一旦她千辛万苦的努力没有得到成效,反而因为其他事情轻而易举地尝到甜头,试问又有多少人会为此在继续重蹈覆辙去继续碰壁呢?
她最想逃离的生活,枷锁,却成为了洛珠儿愈加偏执的执念。兰苡真得感慨,为了她的野心与私欲,如今造成那么多人的离去,难道这就是尤家先人愿意看见的样子了吗?
洛珠儿看着兰苡,脑海中一时也闪过许多昔日的画面,云淡风轻道:“其实,一切都在我预料内发生,陛下,你应该想想,等到一会叛军入宫,你应当如何处理。”
“呵……”兰苡起身,回头看了宋启寒盖着的那块白布一眼,轻蔑地朝着洛珠儿相视而笑,“叛军?始作俑者不就是你吗?何必说得如此轻巧?”
兰苡知道洛珠儿如今还一时半会拿自己没办法,便起身向正殿走去。
红宥早就带领若干人闯入了殿中,门口的人并没有拦着兰苡,让她缓步走了进去。
只见底下的晓月、阿烨,以及林鸢与兰芮,皆被人捆住了双手,扣押在底下,而红宥则站在殿前,她多年来在雒邑,未曾回过旧日的将军府邸,更不要说来王宫,一次都未曾有过,她仰头看着议政殿里的一切陈列,显得有些好奇。
洛珠儿几乎与兰苡一同进殿,两人的走姿,一个绵软无力,而一个却是底气十足。
“永嘉郡主,我从未想过是你,居然是你,你好恶毒的心!”兰芮在一旁朝着兰苡大声呼唤道,“二姐,你不要传位给她,听我的!”
红宥看着兰苡的走近,从殿上走下了台阶,微微给兰苡行了一礼,“见过陛下。”
“红将军,你捆着我弟弟他们,是什么意思?”兰苡面色平静道。
殿中就他们几个人,其实有些话早可以说开,而全都在等待着洛珠儿的表态。
“很简单,”洛珠儿将小份诏书从袖中取出,递交到兰苡面前,“我全都写好了。”
兰苡随势接过,看着卷轴上隽秀的字迹上将自己的种种退位原因,越发觉得可笑。什么劳民伤财,什么修习邪术,什么有损国运……她甚至感叹洛珠儿此刻的条理都没有了,不比往常那般滴水不漏。
“我还是很想问一句——”兰苡看向红宥,她的眼神在与兰苡对视上的那一刻显得有些慌乱,“为何红大将军要将百年的满门荣耀赌上,而仅仅为了我的这位好姐姐呢?可是想索取什么好处?”
对方缄默不言。
“只可惜啊,红宛将军的在天之灵,若是知道如此,怕是死都不会安心,做鬼也要缠着你我了。”
兰苡将诏书扬起,在空中落下,飘至脚边。对洛珠儿的无稽之谈,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从进殿的那一刻起,她便没有一丝的恐惧与犹豫。
“我若是,不写呢?”
是宋启寒告诉过她的,要信他。
只听红宥腰间的佩剑傲雪出鞘,发出凄厉的响声,她目光灼灼,手起剑指,架在了那女子的脖颈上,没有一丝的犹豫。
洛珠儿万万没有想到,向来站在自己这头的红宥,竟然会将剑指向自己。
此时,被“捆绑”在一旁的几人,全都挣脱了出来,皆以一副鄙夷的神情睥睨着洛珠儿。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洛珠儿被所有人的举动一时弄得不知所措,颤抖道,“红宥,你诈我……”
其实红宥原本与洛珠儿便不是一类人,她原在雒邑,虽然这些年对兰苡等人仍有恨意,但她却从未忘记过自己的本分,那便是,护住邛洲的疆土,一寸不让。
的确,她确实在洛珠儿的鼓动劝说下,向夜郎借兵,但夜郎本就是个只顾自己蝇头小利的小国,顾念邛洲与且兰才有联姻之谊,不敢贸然借兵,只借了不到三千的兵力罢了。
更何况,红宥压根就没有用上,夜郎的一兵一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