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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阿弃惊醒,却发现自己此刻所在的地方又熟悉又陌生。
这是梧桐镇?不,这应该说是槐花镇。槐花镇的居民真是爱极了槐花。几乎家家户户的庭院里都种满了槐树。镇民信仰花神,偏偏花神最爱槐花。镇中心,那个戏台子所在的地方,有着一颗全镇最大的槐花树。据槐花镇世世代代的居民记录的历史,这棵树起码有三百年历史了。
此刻是冬天,北方总是要冷一点的。腊月里下起了鹅毛大雪,天地间寒风刺骨,白雪为毯,万物倾盖……
这是百年前的槐花镇,她是进入了他的梦魇。所以,她得找机会破了这梦魇,否则她将永远留在这里 。
破除梦魇的方法一是将现实重现,熬到梦境尽头。二是使梦中关键人物意识到这是个梦。
第二种方法太过困难,先别说关键人物是谁太难猜测,再说让梦里的人意识到这是个梦更加困难,非常理,玄幻之至,不然谁会相信自己所处的现实只是一场梦呢?所以只能选第一种,无论是自己亦或是他的梦魇,她能选择的都只有第一条路。
不是自己的梦境,她只能像个过客一样,将别人的故事熬到最终。将别人拉进自己的梦魇应当是最损人不利己的,也应当是最没难度的,为什么他还要拉她进来呢?拖延时间吗?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大冬天的,槐花早已落了,树上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格外萧索凄凉。
破庙里一个孩童穿着单薄的衣裳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阿弃在一旁,观察着——原来这就是那个那个小男孩?别说,这时候的他还挺可怜的,因为营养不足,整个人面黄肌瘦的。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推开了庙门,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孩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只烤地瓜,衣服遮不住的手臂上有一条又一条的鞭痕,连眼角都有被殴打过的痕迹。然而他眉眼间是一派正气,一双眼睛很亮,很亮,仿佛要灼烧了人。
这应该就是他口中的哥哥吧。干净磊落,正直英气,有一种陷入泥潭也会向光生长的韧劲……
“阿月,来,来吃地瓜。热乎着呢,赶紧吃了暖暖胃。”他笑着对面前的男孩说到,笑起来时便有梨涡,很可爱。
阿月坐直了身子,没从他手里接过地瓜,而是伸手抚上了他眼角的伤,接着目光一转,看到了他手腕上的鞭伤。
阿月像是一只突然炸毛的野兽,他将他猛地一推,“你他妈有病吗?为了一只地瓜,你就这么让人欺辱?!你是我的夜!我的夜!我就算饿死也不会吃你这样低三下四求来的食物!”
阿夜将滚落在地的地瓜重新捡起来,先放在一边,然后轻轻抱住了阿月,阿月剧烈地挣扎起来,却始终没有挣脱,他不停的推搡着阿夜直到全身都没了力气。
阿夜将他抱起,抱到了寺庙的一个角落。他将他轻轻放下,动作温柔的仿佛对待一个珍贵的瓷器。
外面雪停了,云比较稀薄。那个角落寺庙塌了一角,从他们这个角落里往上看,是紫蓝色的天空,那弯月亮就安静地待在他们的视野里。
阿夜侧头看着那个闹脾气故意不睁眼的小屁孩,几不可察地笑了一声。而他眼中的小屁孩显然敏感的要死,连忙不甘示弱地瞪了他一眼。
阿夜在他身侧躺下,轻说“阿月,你抬头看啊。月与夜从来不会分离。月只在夜晚的时候出现,夜有了月才是完整的夜。所以夜愿意为了月的光辉变得暗沉一点,这样月就能被世人瞧得更清晰。所以…阿月啊,你得为了我活下去,健健康康成长。哥才能一直在你身边啊,好吗?”
阿月看着那一弯月,侧头看着那个少年,苍白干裂的唇一张一合。
“那阿夜,为了月的光辉,你能为了我以后好好待自己吗?”像是怕他不答应似的,他连忙加了句“你答应我,我才能答应你。”
阿夜又笑了,梨涡弯弯,十分好看。
“好,现在可以吃了吗?”他赶紧去拿地瓜,剥好皮后就要喂他,结果阿月闭了嘴,问道“你吃了吗?”
阿夜正要说吃了,看着阿月那一副你要撒谎我就上吊的表情,终究是摇了摇头。
下一秒阿月喜笑颜开,他接过那个地瓜一分为二,将大的分给了阿夜,还怕他反悔似的,三两口吃掉了半个地瓜。在阿月目光的注视下,阿夜一口一口细嚼着,像极了一个贵公子,举手投足间都显得高贵。
阿月心里又骄傲又苦涩地看着阿夜,这样的阿夜,怎么都不像与自己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自己长得不好看,眉眼间常有一股子郁气与戾气,脾气暴躁不好哄,身子骨弱,举止粗俗,怎么看都不像他的弟弟。
越想他心里越发地烦躁。用力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像是要把头皮都扯掉了。
阿夜立马握住了他的手,心里是挡不住的心疼“怎么了,阿月?”
阿月翻了个身,后背朝着阿夜的脸,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
阿夜便也躺身,对着他自说自话了起来。
“阿月,是哥对不起你,哥没用,现在没法护你,不过日后,哥做点生意,也能想办法养活你。”
“这个冬天不好过,等到了春天就好了。槐花开了,我们就去摇槐花,做点小吃出去卖。我想想啊,我最近突然想到了一种新型菜谱——槐香面。你到时要做我的第一个顾客,好吗?”
他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声“谁要当你小白鼠啊?”
“当然是我的阿月啦。”他仿佛没听出这是个反问句,硬生生地将它在脑子里一过,就成了一个疑问句。
阿月不说话了。
良久,他才开口。
“哥,月与夜真的会一直在一起吗?”
“会的,永远……”
“嗯,哥,你说的,要记得啊……”
银发少女坐在屋檐上,静静的,仿佛与雪夜融为一体,眉间落下雪,眼角红痕被寒意潋滟,她伸出手,收获了几片雪花……
大雪消去了世间的浮躁,百年后,又有谁记得曾有人傻乎乎地许下一个永远的承诺?
也不会有人记得有一个更傻的人信了这个承诺,信了百年,可能今后的日日夜夜都不会忘记,锻在骨子里,刻在心头上,熔在血液里……
不死不灭……